“伤好了吗?”降落的嗓音俄然在氛围里缓缓响起,楚离垂首,墨色的长发自他的肩头滑下,落在长几之上。广大的袍袖在书案上扫过,红色的棉布带着一丝和他气质毫不符合的柔嫩。
“庄先生,或许我那一次是做错了,但是我不悔怨。”楚离缓缓说道,声音有着波浪波澜般的醇厚,屋子里一片暖和,庞大的铜炉摆在地中间,烧的一室暖和如春,年青的帝王宽袍大袖,双眼定定的看着火线,沉声说道:“但是我晓得,这一次我若不是不去做,就必然会悔怨。”
庄典儒一身青色布衣,面色微微有些惨白,清癯的脸上几缕长须高雅的修剪着,看起来很有几分萧索之意。他坐在靠近火炉的软椅上,半眯着双眼,长途跋涉的艰苦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如何表现,只是声音微微有一些沙哑:“齐太子送这一张白纸来,是甚么意义?”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青夏身子稍稍一颤,好久才大步走了出去。湖心小筑是淮南郡王的一座别院,十三王爷垮台以后,萧贵妃失势,若不是仗着是楚离的生母,能够早就跟着十三王爷共赴鬼域,淮南郡王身为萧贵妃的小儿子,固然向来体弱多病,不参与政事,但是也不免被殃及池鱼,发配到了炉龄城偏僻之地。美其名曰于暖和之地涵养身子,实则倒是被摈除出京,架空了权力。
“庄先生,”楚离走上前来,眉头舒展,动容的扶着庄典儒的肩膀说道:“当年先生于绝境中给我但愿,将我带离虎狼之地,多年来为我运营,若无先生,就无楚离本日。你我君臣之谊,师生之情,永不会变。”
“先生,从小到大,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从大局解缆,不肯留下半点忽略,如果有一丝半点的思疑,都绝对不会涉险。你还记得齐王四十五岁大寿那年,死在南郭城的萧修吗。”
“殿下?”庄典儒迷惑的说道。
青夏缓缓侧过甚去,双眼精芒一闪,冷冷的逼视着这个在本技艺上吃过无数苦头仍不改过的南楚公主。嘉云被青夏看的心下一寒,微微半退了一步,神采顷刻变得乌黑。
“东齐也不是一片平生,齐王身材结实,大去之日远已,齐安七个兄弟,真如内里看起来那么敦睦吗?现在七弟被我圈禁,他和七弟当初在居庸关结合上党人干的那些事,如果我捅到齐王那边,你当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像现在这般坚固?有这个把柄在我手里,他怎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