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苗神情虽冷酷,却没有发作的迹象,曹植心中的忐忑略定。他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
曹苗恍然。这是曹志的生母谢氏,他本来有点印象的,只是没曾想十年不见,她竟老成了如许,与十年前的少妇判若两人,一时竟没认出来。
谢氏转头瞅了曹志一眼,略作沉吟。“的确有几分类似。”
曹志踌躇道:“万一……”
或许过几天,连种菜、养鱼的机遇都没有了呢。
曹苗缓缓站起,甩了一下袖子,又渐渐转过身,有照本色般的目光看向几步外的中年人——他的父王曹植,眼神带着三分鄙夷、三分怜悯,三分绝望,另有一分可惜。
“允……良,你……”
曹苗现在的表示实在再普通不过。看模样,他的病情又有好转。
曹苗抓住机会,冷冷地说道:“这些年,你悔怨过吗?”
曹志跟了上去,曹苗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神情淡淡,自带三分疏离。
曹植觉得曹丕驾崩,曹叡即位,他就能迎来转机,未免太天真了。
好轻易鼓起勇气说话,却被曹苗生生打断,身后之人一时语塞,半晌后,长叹一声。“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些天,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鞭子,抽在我的身上。如果犹不知悔,我与禽兽有何辨别?允良,我……我愧对武天子。”
“去吧,你父王自有计算。”谢氏接过曹志手中的竹篮,悄悄推了推。
身后之人明显感遭到了这一点,更加局促,接着又咳嗽了两声,连呼吸也宽裕起来。过了半晌,他总算开了口,声音沙哑降落,带着一丝破音。
曹苗微怔,园外又有脚步声响,曹志走了出去,见曹苗也在,顿时愣住,随即快步上前。“阿兄,你如何……起这么早?”见曹苗看向那妇人,曹志赶紧先容道:“这是我阿母。”
曹志赶紧收住脚步,转头提起谢氏脚边的竹篮,与谢氏一起出了花圃。出了门,曹志轻声问道:“阿母,你看王兄像武天子吗?”
曹志不觉得忤,反倒有几分欢乐。他的母亲是卞太后的侍婢,与曹植一起长大,厥后便成了曹植的侍妾。因为出身低,却又深得曹植信赖,以是不为曹苗的生母崔夫人所喜,连带着曹苗对谢氏也没甚么好感。
曹苗一动不动,恍若未闻,看着水中游弋的黑鱼入迷。
“妾谢氏,见过王子。王子安好,令民气喜。”
曹志点点头,仓促向小楼走去。
花圃并不大,几处景观也陈旧得很,曹苗很快就走了一圈。他回到花圃中心的飞梁亭中,坐在雕栏上,看着水中游弋的黑鱼、草鱼,哭笑不得。人家王府里都养抚玩鱼,雍丘王府里养食用鱼,也算是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