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亦无法地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樊宁的小脑袋，两人结伴拜别，才走出三两丈，便听不知那边传来几声锋利的叫唤，细细辩白模糊可闻尖声中异化着几声“杀人啦！”“死人啦！”
武侯与周边围观的百姓皆收回一阵惊骇的叫唤声，薛讷神情一凛，心想公然名中带有“岁”字，看来凶徒确系是在遵循《兰亭集序》杀人。
说罢，肥主事煞有介事地迎上去，伸出扒犁似的瘦手，在耳畔比作喇叭，表示旁人不成偷听。那几名属官上前，对着这肥主事私语一阵。
薛讷回身望去，只见那小小子手里握着几块饴糖，所站的恰是方才樊宁的位置，而樊宁为了避嫌，已经挪到了别的一侧持续装傻看热烈。薛讷一怔，马上明白了樊宁的表示：这“张永”、“魏和”、“段九”、“周夏年”四小我名字连起来竟是王羲之《兰亭集序》的前四个字“永和九年”，此事又与王羲之有何干系？若凶手真是遵循《兰亭集序》杀人，接下来凶手会不会接着按《兰亭集序》中的字，一个个杀下去？
“回殿下，首事发在北面，而后是南面，东面，西面，皆是在人群中”，武侯长回应道。
薛讷摘去傩面，上前拱手道：“火线出了一桩性命案，李公子可传闻了？”
“嘁，我才不去呢，我好轻易才穿了新衣裳，如果沾上那力士的浑身汗臭，岂不得不偿失。”
“约莫戌初三刻，相差约莫半个时候。”
不消说，这两人不是旁的，恰是薛讷与樊宁二人。樊宁从未逛过上元灯市，非常别致，在天竺、波斯等商贩的小吃摊前流连忘返，可她本日未贴面皮，埋没身份完端赖这个傩面，底子不能摘下吃东西，只能不住吞口水，过过眼瘾罢了。
爆仗声声里，上元佳期又至，太阳方落山，大唐广袤无垠的边境上便到处弥漫着喜庆氛围，从飘雪的北国到闷热的交趾，从东滨大海到西域大漠，街巷上便尽是赏灯猜谜的旅客，他们穿戴时髦的春衫，戴着各式傩面，摩肩擦踵，笑语欢声不断。
肥主事一眼瞥见了薛讷，迈着麻杆腿上前，想警告下他只是弘文馆别院案的监察御史，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知话未说出口，忽而听到武侯长称“太子殿下”，肥主事不觉大惊，这才留意到薛讷身前那气韵浩然的少年，忙佝偻着枯瘦的身子施礼，一笑暴露两颗长牙，奉承道：“拜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