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我巴,巴不得本日便带你走了”,薛讷明知樊宁是在决计怄他,仍操心与她解释,“殿下是担忧你的安危,你等我几日,待我去雇几个可靠的仆人,再来接你。”
东宫里,除了轮值的侍卫外,宫人侍婢都回到各自房中,剪烛花,聊闲话,而后便各自安息了。
说道解谜,薛讷想起方从李弘那边拿的那密文册,躺在榻上,头枕玉枕,从怀中取出翻看起来,打头映入视线的还是那两首诗:
“自是不敢,但太子身侧有奸佞小人,企图借安宁公主之事兴风作浪,本将军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早知樊宁会抱怨,薛讷一笑,拿出绢帕,擦了擦足下的瓦砾,表示樊宁落座。两人并肩坐下,望着巨大洁白的明月,两颗心皆变得清澈而满足。过了好半晌,薛讷缓缓说道:“我何尝不想带你回蓝田去,可殿下的态度,能够说是可贵一见的倔强,总不好违背他的旨意。”
薛讷不会扯谎,樊宁忙道:“听到响动,出来看看,殿下,门外来了好多兵!”
春雨林旁行来,湖波漆色暗潮。大雪微醺别离,老衲对儿保重。俄而乾坤突转,裘破寒意阑珊。惊鸿恨无觅处,帘外桃花犹绽。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一句话,便一道跃下了屋檐,落到了塔楼最高层的露台上,焦心向阁楼下跑,才转过前廊,便与李弘一行撞了个正着。李弘头未配冠,想来应是已经歇下,听到通传仓促赶来,看到薛讷与樊宁,他不由猜疑:“深更半夜的,你们两个怎的在一处?”
公然是天后啊,前次观星观的人,也是武三思派来的罢?那次取她性命未果,这一次竟直接逼到了东宫来。还特地选在这深更半夜里避人耳目,明显就是想杀李弘个措手不及,若说没有他的姑母,当明天后的受权,又有谁会信呢?
薛讷说着,又走上前两步,似是毫不害怕,惹得武三思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嘴上却仍说道:“薛慎言,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本将军可不是吓大的!我是天后亲侄,你不过是个外臣,莫非不懂 ‘疏不间亲’之语?我看你便是阿谁勾引太子殿下的首恶!便是你们如许的竖子,经常在太子身侧胡言乱语,才害得殿下被废黜监国之权……来人!将薛慎言马上拿下,再去前头问问,太子究竟交不交人!”
“本日本将军便先饶了你们这些奸佞,他日我自当亲身去洛阳,向二圣禀明情由,待二圣命令,我必取那冒充之人的项上人头!”说罢,武三思一扬披风,阔步走到他那玄色骐骏身侧,飞身上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