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是天子么？
枝头上几只雀鸟叽叽喳喳飞过，将人扰得心境不宁。
徽妍一怔。
天子的侍从如来时一样，恭敬有礼，将徽妍送到家门前，就归去了。
徽妍抬开端来。
声音仿佛被甚么梗在了喉咙里，天子的喉结滚了滚，想持续骂，却俄然说不出来。
徽妍窘然，只得收起。
“你猜是谁？”王缪一脸奥秘。
徽妍的心机仍被先前的事搅着，听着他们的话，却有些走神。
天子却不管他，下了车，自顾向前走去。
未行出十步，公然有一处泉水。明光宫是武天子为求仙所建，宫苑营建奇巧，引地泉为死水，汇作溪流，聚而成池。一个石雕神仙立在水边，手托实盘，泉水从盘中涌出，甚是奇妙。
“你……喜好司马楷，是么？”他忽而问。
徽妍仓猝抿其嘴唇，把声音压下去，泪水涟涟地望着他。
徽妍闭眼，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想让那些庞大而号令的心境安静些。
“老叟已卜问谷旦，本月十九，便遣媒人登门，以六礼问聘。”
“嗯？”他的脸又稍稍板起。
俄然，天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绢帕，递到她面前。
天子有些不知所措，少顷，烦躁地朝内里道，“郑敞！驻跸！”
此言出来，司马融欣然承诺，世人亦同意。
便如先帝对待她的父亲。
徽妍走到石神仙前，捧起盘中流出的水，洗了一把脸。再将那绢帕也洗了拧干，拭净面上的水。
“又不是孩童，说你两句，哭甚。”天子瞥了瞥远处的郑敞和侍卫们，神采仍然冷硬，“你怎这般难说话，朕说你说错了？”
“妾……妾不知该如何说话……陛下……陛下才不怒……呜呜……”她的声音哽咽得破裂，“妾不过想好好过些日子……可……可……呜呜呜……”
徽妍道：“公台客气。”
徽妍实在没表情跟她玩闹，道，“长姊，我甚倦怠，想去歇一歇。”
但她晓得，天子每次见她，仿佛都成心地避开相互的身份。他们之间，像是守着某种奥妙，他们在一起待着的宫殿，或者马车，或者苑囿，都是这奥妙的保存之处，而一旦分开，他们就会重新回到本来的位置。
徽妍的脸热了一下，也弯弯唇角，却不太天然地移开目光。
徽妍仍不知所措：“陛下……”
“朕说了，朕是来道贺的。”天子看她一眼，独自往宫苑深处走去。
徽妍看看身上的衣服，回神，道，“方才饮水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