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胖小:“长庚大哥,明天你爹他们就快返来了,我们不上课了,你跟我们一起去抢雁食吧?必定能把李小猴子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沈先生甚么都会,又会赢利又会顾家,烧火做饭也是一把妙手,无能极了,他那兄弟是以无事可做,只好专门卖力败家――沈先生的兄弟叫做“沈十六”,传闻是从小身材不好,家里恐怕养不大,便也没给取大号,因为是正月十六生的,就以“十六”做了名。
只见一个少年正拎着把剑,低着头,缓缓地从将军坡上往下走,葛胖小当即仿佛也不怕闹鬼了,滚地雷似的冲了出去:“大哥,大哥!”
沈先生除了当隐士,还兼任大夫、手札春联代笔、西席先生与“长臂师”等数职,他非常多才多艺,会给人治跌打毁伤,还会给母马接生,白日在家里办私塾,教一干少年读书识字,晚大将门生们打发走,便能挽起袖子补缀蒸汽火机、钢甲与各色傀儡,补助家用,隐世隐得不成开交。
葛胖小手里捧着个铜皮的“千里眼”,伸着脖子用力往将军坡的方向张望,口中喃喃地说道:“你说日头都落了,还不下山,我大哥真是……阿谁叫甚么来着――吊颈辟谷!”
既然是“抢”,一帮小崽子们必定免不了打斗,只要打不坏,大人就不管,他们便本身打得拉帮扯伙、煞有介事。
细高条的阿谁做小女孩打扮,得细心看清才晓得是个男娃,奶名就叫曹娘子,因为算命的说他本是个女命,投错了胎,恐怕老天爷还要给叫归去重新投,家里便担忧他活不长,因而一向当女儿养。
边城贫寒,小孩也没甚么零嘴,将士们每次进贡返来,都会顺手带些蛮人的奶酪和肉干,沿途撒向路边,常常引得顽童们争相掠取,这就叫做“抢雁食”。
沈先生正在院里皱着眉熬药,他是个墨客模样的青年,穿一袭旧长衫,不老,但老是皱着眉,有一身饱含炊火气的清寒。
曹娘子撇嘴:“谁就‘你大哥’了?你看人家理你吗,腆着脸追着人硬要认大哥,看把你贱的……哎,等等,你看阿谁是不是他?”
总而言之,沈十六是个又聋又瞎的病秧子。
长庚背负双手慢悠悠地走着,重剑有一下没一下得敲在小腿上,没理睬葛胖小的孩子话。
将军坡是个荒坡,种甚么不长甚么,连荒草也欠奉,偷情都没个遮挡,光秃秃地坐落其间,也不晓得能拿来干点甚么。白叟都说这是玄铁营杀孽太重,戾气逼人的原因。时候长了,有那些闲得没事的地痞就以此为原型,编排了一系列边疆闹鬼传说,久而久之,也就没甚么人往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