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昀眯着眼睛细心辨认着他的唇语,低声笑道,“明天可巧穿了这件,大抵是做梦的时候心有灵犀,晓得明天有陛下亲身来给臣缝衣服。”
他话没说完,一声近乎震耳欲聋的鹰唳划太长天而至,那是数万只天空杀手顶风举翼的声音。
顾昀这么一动,额角已经出了一层盗汗,大半个身材的重量压在长庚身上,呼吸有些短促,身上硌人的钢板格外碍事地挡在两人中间。他舒了口气,悄悄地闭上眼睛,抚太长庚紧绷的脊背,低声道:“给我抱一会,太想你了。然后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不好?”
当他条分缕析地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仿佛不是一个只能躺在病榻上的伤患,又成了阿谁独闯魏王叛军、力压西南诸匪,平西定北、落子江南的大将军。
隆安十年,三月初四,从相互摸索、决斗到最后东洋人临阵背叛,整整打了一天一宿,占有全部东海数年的西洋水军溃不成军。
长庚不依不饶道:“到底是甚么?”
撑完整场的顾昀浅笑起来。
顾昀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将声音抬高了些许:“心肝过来,我给你把眼泪舔洁净。”
剩下两人非常难堪地对视一眼,长庚心跳还没平复下来,无法极了,只好半酸不苦地笑了一下。
顾昀:“乌尔骨去了很多对吧?陈女人把你照顾的不错——这场仗不会出不测的,敌军这回倾巢出动开进我们的埋伏圈,一旦入斛,就会有多量海乌贼针对他们的主舰,那主舰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危急时矫捷性跟不上,西洋教皇被逼到极致,就会……”
顾昀微微侧过脸,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竟然真的说话算话,顺着他方才的泪痕一起流连下来,最后逗留在了略带泪水味道的嘴唇上,长庚的嘴唇一向在颤抖,不知是疼是气还是冲动的,顾昀停顿了一下,舌尖撬开他的唇缝。
顾昀转向长庚:“陛下,您想去看看……我军是如何光复江南的吗?”
长庚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感受方才那场痛苦太狠恶,眼眶明天能够要决堤,那人说了三个字就又差点把他的眼泪榨出来:“你疼不疼?”
这另有完没完了!
长庚:“……”
东洋,是最后一站。
但是新皇恐怕是命不好,哭一场都不能哭个纵情,还没等他哭到筋疲力尽,内里便响起了一声炮响,全部中军帅帐狠恶地动动了一下。
顾昀拉过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给你……平生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