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袖笑得有些无法:“都是些死物,没的倒跟它们置气起来。”
张廷玉本来是不信的,可现在顾怀袖说了,由不得他不信。
此言非虚。
而促使张廷玉提早停止这一打算的,乃是胤禛的第二道遗诏。
不但张家仇恨上了太子,乃至最后的手札也落到了胤禛的手上,而后成为扳倒索额图的最后一根稻草。
胤禛对军机处很对劲,权益操于上,他说一不二,大臣们尽皆听令于他,再没有甚么比这个更好。
顾怀袖只道:“把稳吓着人。”
张廷玉终究抬了眼,直视着胤禛,未曾含有半分的顾忌,那眼神也完整不是一个臣子的眼神。
前几日张廷玉请太医去的时候,胤禛就晓得了,不过也懒得管,他只道:“现在军机处已然定下来,眼看着西北战事将平,就在这一两日,朝中大臣们反而反对起来……朕看这些人也是活腻了。”
张廷瓒与胤禛,乃是亦师亦友的干系,当年张英乃是皇子的教员,张廷瓒、太子胤礽、四皇子胤禛,天然就浑到了一起。可没想到,最后只剩下胤禛一个,孤家寡人。
君子中庸,十年不晚。
胤禛棋力也是绝佳,一个能忍的人,心机很重的人,下围棋必然也不差。
前面的几天,顾怀袖当真没出去过,只在屋里看雪。
“贤人言:六合君亲师。贤人又言:以孝为先治天下。微臣乃是血肉之躯,长兄如父,恩重如山,忠孝不能分身,况皇上您如许的君,以何使臣尽忠?”
在胤禛听来,这是何其大的讽刺?
他说来,头头是道。
顾怀袖道:“你闻声这第二道圣旨,便没甚么感受吗?”
这也就能解释,为甚么太子在张廷瓒灵前是知情的表示。
垂下眼,张廷玉眼底的戾气,终究缓缓地浮了上来。
张廷玉微微一笑,却始终佳誉哦昂首。
白露在帘子外头,有些惊奇,青黛也不敢吭声。
“军机办事关严峻,他们当然要拦皇上。这些人的担忧,皇上内心稀有,臣不敢多言。”
白露应了一声,便没跟着出去,只在别院里等着。
他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但凡是人,都逃不过。”
胤禛勃然大怒,只将手边的棋盒一摔:“张大人吃了大志豹子胆了!”
天子一怒,多么威势惊人?
他脑海当中电光火石地闪过甚么,倒是那一雪夜,他高高在上坐在亭中,看着顾怀袖低眉扎眼跪在冰冷地上的场景。
张廷玉伴着胤禛从勤政殿出来,便进了静香书馆,前面北渡河是望瀛洲、溪风松月和深柳读书堂,名字是一个赛一个的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