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李卫面前一花,这场景又消逝畴昔。
上前去拉着顾怀袖的手,与她一道徐行而出,像是很多年站在紫禁城厚重的暗影之下回望一眼,有一种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恍然之感。
他主持多科会试,桃李满天下不说,李卫等人也与他有过故旧,更别说暮年其笔锋锋利堪比刀剑。
有人小声嘀咕:“巧姑姑之前是宫里的宫女,服侍过阿谁时候皇后娘娘的,约莫是之前熟谙的人吧?”
张廷玉是否如此,谁也不清楚。
桐城秋雨连缀,张廷玉这边却与顾怀袖搬到了山上住一段光阴,山居秋暝,格外清净。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卫仿佛瞥见顾怀袖身前身侧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隆科多,一副纨绔后辈模样,一个是年羹尧,略带几分英豪之气,仿佛正在议论着甚么战略,几人笑了一声。
张府还是昔日模样,可江山已换了新主。
新皇与上一个主子不一样了,才一上来就废了先皇很多的条例,倒是军机处跟奏折轨制都留了下来。不过朝堂上参劾保和殿大学士张廷玉的折子也多了起来,毕竟前朝张廷玉给雍正爷办事,抄家灭族的事情做了很多,更有不晓得多少昔日繁华繁华之人一朝衣衫褴褛,沦为阶下之囚。
天下,在颠末雍正一朝的阴惨以后,仿佛一下走向了承平。
她一抬手,李卫递过本技艺臂去,让她搭上,便渐渐回回身。
沈恙出事,而他侍从之人近乎无事,钟恒现帮沈取打理动手里的事情,也算是能保养天年。
张廷玉不大想管了,虽也动过将小天子掐死的心机,可未免也太惊世骇俗。
几个杂役有些不明白,看这妇人穿戴虽素净,却一望便知不是甚么浅显人,中间更有一个穿戴一品官服的青年男人站在中间,恭恭敬敬喊乳母,真真是要吓死小我。
也不说话,顾怀袖昂首看看天,内心却永久只要那一日的落日艳影。
只是张廷玉资格太老,职位太高,恰好没人能动。
顾怀袖懒懒倚在他身侧,看着车帘外龙眠山绵长起伏的曲线,薄薄的雾气将山林覆盖,升腾起来,淅淅沥沥的秋雨也下来了,一时安好至极,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
他这一只手,何尝不宰执天下?
次日早晨,他一把火把张府烧了个干清干净,又递了折子,说是天降不祥之兆,微臣老病,乞归故里,安享暮年,乾隆再留中不发,并拨给新宅院。
分开万青会馆以后,他又颠末端齐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