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眯眼凝着芸朱紫,有一会子才伸手接过油纸包儿来。
鄂罗哩将手指头在袖口儿里划拉了一下儿,自知寺人的身份寒微,也说不出甚么来赛过面前这位傲慢的主儿,这便轻哼了一声儿,“泛博人是总管外务府大臣,便是天家的大管家。按理儿,泛博人在外务府的差事上便是有事,也该先回过皇后娘娘,而不至于凡事都直接奏到皇上跟前来吧?”
广兴此时不但有外务府的差事,在前朝还兼着代理刑部侍郎之职。是以皇大将芸朱紫告密李朱紫之事交给广兴来办,非论是从内还是从外来论,都属合适的人选。
“这还没得宠呢,先摆出宠妃的谱儿来。真不敢想倘若来日当真得了宠,又要如何放肆去了。”
“鄂罗哩。”天子在内呼唤。
“这是说甚么呢?甚么叫她不想吃药治病,却想保持病态的?”
“故此,小妾既然能在她宫里见着这药渣,皇上明鉴,这便反倒更申明这些药渣底子就不是太医开了方剂、御药房抓出来的药,而是她本身个儿暗里私行分外服用的药物罢了!”
鄂罗哩赶快“嗻”了一声儿,这就赴外务府传旨。
“而在服药之事上呢,她却又恰好儿相反——平常病人吃药,该是对症下药,吃的药就是管本身的病的;但是她那儿呢,小妾瞧着倒是吃的药却恰好儿相反,不是治病,倒是害病的。”
天子点了点头,“你故意了。”
广兴还是板着面孔,“是与不是,总归不是你我能说得明白的。比及了皇上面前,皇上自会与我说明白。”
鄂罗哩来不及回曹进喜的话,便赶快承诺,“嗻,主子在!”
“……不瞒高大人,今儿是芸朱紫来养心殿求见皇上。主子心下揣摩着,皇上这会子急召高大人,为的怕就是这档子事儿。”
芸朱紫谨慎地瞟着天子的神采。
天子也不由皱眉,“哦?竟有这事?”他也将那药渣靠近了鼻息去闻。
广兴在嘉庆四年,首告和珅之罪,是和珅伏法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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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缓缓抬眸,“哦?不平常之处?如何个不平常法儿啊?”
平常,都得是大臣们求着他们,他们从中能得着好处去,这便还要用心端着,不肯吐实了去。
芸朱紫难掩小小的绝望。她本来希冀,她来了这养心殿,皇上今晚儿便能留下她来。
鄂罗哩心下便有些拧劲儿。
他本来是想卖广兴个面子,但是广兴不但不接着,反倒很有将他的面子给甩返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