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折子,嘉靖缓缓的坐了下来,张璁同意开海,他该如何唆使?如此大事,他天然不成能草率唆使,调集阁臣商讨,现在不当,留中不发亦是不当,张璁一众礼节新贵要籍此转移视野,定然会再接再厉的上疏的,略微沉吟,他便拿起折子放过一边,还是等两日,看看前面的动静再说。
见张璁沉默不语,方献夫考虑着说道:“彗星三现,内阁难辞其咎,成为众矢之的,亦在道理当中,此时自辩,不免有越描越黑之嫌,如果互为攻讦,先就落了下乘,唯今之计,窃觉得,唯有转移朝廷百官视野,或是设法拉拢分化百官,由官员为我们回嘴,要胜于我们自辩数倍,如此,皇上亦便于顺水推舟。”
待的近身寺人躬身出去递上三本奏折,嘉靖较着的愣了一下,这时候怎会另有折子递出去?又出甚么大事了?翻开上面一本,见是应天府府丞胡万里的,缓缓看了一遍,见是胡万里主动恳祈允准全权施助鱼台水患遭实的两府六县事件,他不由嘴角一勾,这个胡万里还真是好魄力!内心暗忖着,该给他一个甚么身份以便于他全权施助。
乾清宫大殿此时是一片繁忙,十数个寺人正忙着清算一叠叠的弹章,分门别类的停止归纳,西暖房,嘉靖亦没闲着,每日雷打不动的批阅着奏折,朝中百官这几日忙于攻讦礼节新贵,偶然政务,但内阁和他倒是一天也闲不得。
要说弗朗机骚扰广东,汪鋐最有发言权,正德十六年,他任广东提刑按察使,亲身参与批示了屯门海战,并且获得大捷,他当即便跟着道:“永乐以后,大明的舰船以及火器皆掉队于西洋,即便从保卫边境方面而言,开海亦是利大于弊。”
方献夫接过折子稍稍翻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开端署的日期,便轻笑道:“元翁本来早就胸有成竹,倒是让下官献丑了。”说着便将折子转给了汪鋐。
“胡万里这份折子来的及时罢了。”张璁含笑道:“大明禁海百年,但是海上私贸倒是频频不断,禁海既成一纸空文,朝廷又平白丧失海贸税银,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开海,叔贤觉得如何?”
“下官忸捏。”方献夫微微欠身道:“虽有此念,倒是苦思无果,即便有,亦是远水难明近渴。”
想到这里,他不由停下了脚步,胡万里为安在这时候上这道奏疏?莫非是张璁自救的手腕?他赶紧走到御案边拿起胡万里的两份奏疏看了看日期,奏请开海的折子竟是早在彗星呈现之时就送出了,明显不过是恰逢其事罢了,再看张璁的票拟,不出所料,是死力同意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