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娘子也发觉了,微微蹙眉,拉了拉二娘子衣袖,轻声道:“婵娘,酒快洒了。”窦二娘子这才回过神来,双颊绯红,低着头将酒盏放在食案上,有几分郁郁之色。大娘子少不得低声劝了她几句。
睐娘顿时红了脸,撅着嘴道:“我当你是最靠近知心的,才与你说这些,你却来讽刺我。”
太子驾临了,宴席自是不必再等,马上就开席了。数十名身材姣好身着斑斓贴身胡服的胡姬端着赤明香、咄嗟脍、浑羊殁忽等诸多好菜奉上前来,又躬身退下,斟酒的胡姬一刻不断,一时候金樽酒满,玉盘盛筵,好不热烈。
沈安青抬眼看了看那边正与来宾大声谈笑,神采飞扬的贺兰临,轻笑道:“周国公风采过人,天然是有诸多倾慕之人。”
沈安青细细瞧着,那位兰陵郡王公然是不爱与人来往,即使有来宾上前扳话,也只是略略答几句便不再多话,只是渐渐吃着杯中之酒,一身肃冷之气远远便可发觉到。
睐娘见了他,一时低声惊呼,又缓慢掩开口,目光中光彩流转,只是不住地瞧着。沈安青低声问道:“这位兰陵郡王是何许人也,却叫这很多人如此吃惊。”
“太子殿下。”世人高呼拜倒。
贺兰临萧洒地笑道:“几位娘子好生生分,尽管叫我临郎便可。”说着又体贴肠问睐娘:“端和郡主可好些了?”
睐娘噗嗤笑了:“罢了,罢了,常日瞧着你诚恳可亲,偏生有这很多歪话。”
睐娘又低低笑道:“他可也是京都娘子们倾慕的郎君呢。”沈安青扫了一眼席上,公然好些娘子都偷偷瞧着劈面端坐的崔奕,她收回目光时,却见身边的窦大娘子也缓慢低头垂了眼,脸上有一抹来不及粉饰的羞怯之意。
话语未落,一艘画舫已然近前,在琼台边停下,一名身着杏黄团龙纱罩长袍,束金冠玉带的年青男人阔步上前,身后还陪侍数人,俱是锦衣玉带,气度出众之人。
太子叫了起,倒是笑着向贺兰临低声道:“本日听闻你请了杜秋娘来试奏琵琶,我但是自太学院便过来了,你可不能叫我绝望。”
这话说的倒是与沈安青想的普通,她用团扇掩了笑:“却不知睐娘的心上人是哪一名呢?”
睐娘撇了撇嘴低声道:“清楚是个徒有其表的浪荡登徒子,偏生这么多娘子喜好。”
沈安青四人也顺着她们所望瞧去,只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划来一艘富丽的油檀木画舫,红柱明瓦,四周皆是高大的双扇牖,雕镂着联珠团窠纹样,四下悬着朱红织锦纱罗,铺着丝质红线毯。画舫之上亭亭立着十数位年青仙颜服饰各别的女子,俱是垂目恭立,坊中的贺兰临一身缁色团蟒广袖纱罩,银红缎面长袍,束银纹玉带,手中持着虎魄玉碗,意态闲闲看着琼台上来宾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