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再醒来时,天已经黑定了。她一睁眼隔着薄薄的轻纱帘便看到甄夫人和甄老爷坐在劈面的一对镶嵌粉彩四时花鸟图瓷片紫檀木围椅上,沈姨娘、白姨娘、刘姨娘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王妈妈等丫环乌压压奉养一旁,可闻见低低的说话声。
胡太医走后,沈姨娘等方从碧纱橱后出来,个个都忍不住觑着眼去瞧躺在榻上的甄钰,见她神采惨白、鬓角一片濡湿,精力也有些恹恹的,那目光倒是各有各的分歧了。
“是,老爷!”三位姨娘规端方矩承诺着,白姨娘、刘姨娘不觉甚么,陪着熬了一天巴不得从速归去睡觉;沈姨娘倒是心头闪过不快,总感觉甄老爷这话像是嫌弃她们多嘴多事添乱一样!并且,她们都走了,不是只剩下甄夫人在了吗?这些年来,甄老爷但是很少有跟甄夫人在一块呆过的!沈姨娘内心更不安闲起来。但白、刘两位姨娘都走了,她也不好再留下来,只得勉强一起向甄夫人、甄钰告别,一起出去。沈姨娘便揣摩着,明儿一早就派人探听,早晨甄老爷是宿在哪儿的……
甄老爷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说不出心底是何滋味,他自失一笑,悄悄点头,稳稳笑道:“有劳夫人了!”说着又抚了抚甄钰的头:“乖女儿好好歇着,爹爹明日再来看你!”看着甄钰承诺,便一笑去了。
“是啊,是啊!”刘姨娘也笑道。
“娘!爹!”甄钰欢欢乐喜笑道。
“锦心,你去看看!”甄夫人便扭头叮咛,又顺势故作平平平静望了甄老爷一眼:“天气也不早了,老爷明儿还要上朝,不如也早些归去歇着吧,这儿有我!”
不料,甄夫人的手方才触到甄钰的额头,甄老爷的手同期而至也正欲抚摩上甄钰的额头,好巧不巧的,甄老爷的手恰好抚在甄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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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老爷和甄夫人喜之不尽,向胡太医连声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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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别太急了,钰儿才醒过来,本日又受了罪,弄点平淡的米粥养养胃便好,别的就不要了。等明儿看胡太医如何说吧!”甄老爷悄悄叹了口气,他也是被折腾得怕了,恐怕一个不慎甄钰再出点甚么不测。
伉俪二人俱是身子一颤,不约而同的缩回击去。缩手的行动过分整齐,遁藏的陈迹太较着,一时候两人都有些难堪起来。甄夫人脸上一热,眼角下认识一扫,见众丫环们一脸安静目不斜视,再瞧瞧甄钰,她密密长长的眼睫毛覆着眼睛像是也没重视到,甄夫人不由得悄悄舒了口气,想到甄老爷就在身边,顿时满心的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