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花猜对了!在罗氏的第一棍落在她身上时,正房门口便呈现了一名斑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小脚老太太,浆洗得发白的青布小袄外罩着一件镶着蓝色滚边的对襟褂子;五官凌厉严厉,唇角微微下垂,可见常日里笑得如何希少。
这两个小孩是她姑姑乔二妮的小儿子吴大虎和她大堂兄乔远洋的儿子小宝,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恰是恶劣的年纪。乔小宝是乔家目前独一的第五代男丁,自小就被李氏和小李氏捧在手内心;吴大虎则是老李氏独一女儿最小的儿子,年前就被乔二妮送到乔家住着,这一住就是近两月,也不见吝啬的老李氏说过半句闲话。
“梅花、兰花、杏花、桃花、菊花、苕菜花、山茶花,长大一个卖一个,全都供了烂草根。烂草根,没娘要,学着丫头坐着尿……”
苕花见状眼皮就是狠狠的一跳,影象中,罗氏可没少在苕花几姐妹身上熬炼过技艺,之前的苕花笨笨呆呆的只会站在原地接受几棍子让罗氏消气。可现在的苕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到大固然不是说过得顺风顺水但也算没吃过甚么苦,更遑论挨谁的棍棒了;见着棍棒袭来下认识将手中捡来的一小捆干柴换了个方向。锋利的枝桠冲着最火线,举动手的大罗氏措手不及恰好撞了上去。
“榔头家的还不去做饭在这里担搁甚么?打碎了明天谁帮你做事儿。”老李氏五十多岁,说话语气硬邦邦的就像人借了她白米还糙米似的。目光转向捂着脸假哭成了真哭的苕花,端倪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哭甚么哭?有那哭的时候还不从速去照看着远根起家。”
“小蹄子一大早的就出门的现在才返来,内里是有野男人勾着不成?看来有些日子没经验皮子痒痒了啊!”公然,罗氏闻声一转头就瞧见苕花三姐弟,方才敲猪圈门的棍子一回身在手上掂了掂,满脸的戾气。
苕花帮两个小的理好乱糟糟的衣服,从柜子上找到了一把掉了大半木齿的梳子,先帮远根将头发用一根一指宽的布头在头顶缠成冲天辫,又找了一根估计是前面哪个姐姐打络子剩下的半截红绳帮茶花勉强扎了个马尾;这才端着放在门口的一个木盆出门,筹办院子外几家公用的水井里办理水上来,好歹把姐弟三个的手和脸给洗洁净再说。
苕花只是个缺吃少穿的九岁孩子能有多大力道?即便如此,指头粗的干柴戳在人肉上也是生生得疼,若不是苕花临时将柴茬子往下斜了几分,保不准罗氏那双眼睛都得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