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皇太后原是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的。
说到底,也还是有几分牵挂。
当时她还是厌倦了宫中糊口的太妃,而姜荀是浑身伤痕站在佛堂前面,却如何也不肯跪下来祈求一句的少年郎。
宫人们埋着头,都有些战战兢兢。
她端了手边的茶盏,眼神渺远,看着南归雁,因而道:“天下不过少数人的儿戏,百姓万民又在乎谁当天子呢……我们也不过是业障迷了眼,你且去吧,想来那俩孩子也该返来了。”
姜姒眼神变得古怪又庞大起来,却道:“原你是看着他坐大,用心的……”
谢方知的三千美人,也就姜姒一人罢了,皇宫里也不是那么难过,起码,对姜姒而言是如此。
他从没想所谓的神佛低过甚,即便是来交常常很多次,也都是站着昂首看那些泥塑木偶隐在暗影当中的模样。
浮光掠影,蝶飞花舞。
就是要跟父皇一样才气有母后如许的如花美眷啊!
哭得这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目睹着御花圃里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一样热烈,可章太皇太后的内心,盖着一层灰尘。
“……人这一辈子,实则都如这茶叶,浮浮沉沉,未落定之前,那个也不知到底漂在水里哪个处所……”现在,她是太皇太后了,原觉得不过就是寺庙里青灯古佛的平生,谁想到最后还波澜壮阔了一把?她是被这深宫伤过心的女人,可最后也只要死在这里。
到底算是跟萧化凡走得近的人,谢敬之也挺想得开。
萧化凡才是太子,谢敬之是皇子,但是他父亲脑门上顶着谋反两个字,真是说不出的光彩照人。
现在章太皇太后问起,姜姒也只能笑着答复她。
那俩小孩子五官很类似,按着谢方知的话来讲,咱俩生个孩子必然比旁人的都标致。
“去看看都城风景,趁便给这俩小家伙带些贿赂返来……”谢方知走了过来,没半点天子的架子,这约莫是大晋朝最亲民的天子了吧?他将糖人递给了谢敬之和谢观澜,看他俩扑着红红的小脸,也感觉内心软软的,遂直接凑到姜姒颊边偷了个香,却低声问道,“见过太皇太后了?”
而现在,日子仿佛能更舒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