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影看畴昔,两人勾肩搭背,状似是一个很密切的行动,搂着肩的手却箍紧了,似要将那臂膀生生捏碎——那是一双用两根指头就能轻松将人脖颈拧断的手。
裴峥突然于中秋节呈现在宁信侯府,宁信侯裴良玉与裴大娘子吃了好大一惊,但合座来宾皆在,裴大娘子也决然不能将他轰出去。
她纤细的身子在雨中颤栗,指节攥得发青。
不知是偶合还是天意,天涯霹雷隆炸起一道天雷,雷电闪过,将林襄神采照得惨白。
他这番话说得自轻自贱,裴远也不好再说甚么了,他看了一眼林襄,诘责裴峥:“你如何会与阿襄在一起?”
不知是人上了年纪轻易追思过往,还是因为裴峥与萧氏边幅过分类似,宁信侯忆起畴前与萧氏的长久欢愉,竟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生出多少惭愧之心。
林襄微微惊诧,一个下人胆敢以下犯上?裴六公子虽说养在外院,但到底也算他半个主子。
裴峥不动声色把披风解下,罩住林襄,他将披风系带系好,随即在她头顶撑开伞:“雨天寒凉,女人可别受了风寒。”
裴远听出裴峥口中的浮滑,一肚子邪火腾地升了起来,他是宁信侯府嫡子,是高贵的世子爷,今后是要秉承爵位的,他裴峥算甚么东西!
六合可鉴?
二哥哥是他们二人未谈婚论嫁之前林襄对裴远的称呼。
裴远拉下脸,沉声道:“萧氏没教你端方吗?滚蛋!”
林襄本身有亲二哥,但她却称呼裴远为二哥哥,当初,这个称呼叫得有多密切,现在,就有多冷酷。
她晓得裴远狷介,他与他爹有很大的分歧,宁信侯生冷不忌,而裴远却有着一套玩乐的边界。
他腔调状似随便,可语话里却带着刺。
林襄退后一步:“二哥哥,木已成舟,信与不信都不首要了。”
“阿襄,我真的……”裴远声音晦涩,像是喉咙里生了锈普通,“我真的舍不得你,放不下……”
林襄举目望向天涯,乌云压天,闷雷滚滚,这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眼泪毫无征象地夹着雨水落下,流过口中,一片咸涩。
林襄看着他没出声。
裴峥拿正眼也没瞧他,慢条斯理抖落伞上雨滴。
但,那又如何?
不过是个卑贱的外室子罢了,给他提鞋都不配!
林襄胸口起伏,宿世各种蓦地闪现心头,椎心泣血。
针对裴远的诘责,裴峥不疾不徐道:“我已这个年龄,宁信侯想起给我找先生了,是不是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