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捂了嘴。
“杏儿的弟弟特别乖,也很懂事,奴婢之前见过他,都快十二岁的孩子,却又瘦又小的。”
“杏儿向来最是孝敬我跟她爹了,家里又养着孩子负累太大,少夫人如果顾恤,就给些银子吧,如许杏儿在地下也能安眠……”
“杏儿卖的是死契。”苏锦沅淡眼看她。
哭到前面嗓子都疼了,却不见面前朱紫有任何表示。
珍珠摇点头:“杏儿家中是后娘,她母亲走的早,后娘进了她家以后又生了孩子,待她和弟弟远不如亲子,杏儿被卖的时候,只要十岁。”
周氏抓着帕子擦着眼泪,抽抽泣噎,“我家杏儿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走了,我和他爹今后可如何办呐……”
“您是不晓得,这孩子向来恶劣,又老是惹是生非闯出祸事,家里本就困难,养着他更是入不敷出。”
她比杏儿来府上的时候还要早一些,她还记得,当年杏儿刚被老夫人带返来时,那骨瘦如柴、浑身是伤的模样。
周氏嘴里哭声缓缓弱了。
被人领着仓促出去,是个看上去浑厚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个穿戴红色褙子,发间插着银簪,瞧上去眉眼间透着夺目的女人。
苏锦沅未曾开口,周氏就一向哭着。
“不是。”
那男孩儿闻言就猛的捏紧了拳头。
周氏游移了一瞬,才尽是警告的瞪了男孩儿一眼,这才将人松开。
杏儿家里人来时,已经近中午。
苏锦沅见那孩子被捂着嘴时,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淡声说道:“你先放开他。”
他听的出来后娘是在要钱,跟之前拿着他问姐姐要银子一样,现在拿着他问姐姐的主家要钱。
周氏狠狠掐了他一把,扭头讪讪:“少夫人别听他胡说,小孩子家家的哪晓得糊口艰苦。”
“都是我跟他爹没用,实在养不起这个家,才让这孩子跟着我们刻苦。”
珍珠听到杏儿的名字,就眼睛一热:“找到了。”
两人身后另有个瘦肥大小,瞧着灰扑扑的男孩儿。
“你胡说八道甚么?”
珍珠眼里挂着眼泪,拿着袖子擦了擦才说道,
……
大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涯微熹时,雨声才垂垂小了起来。
谢云宴这一去,就是一整夜。
苏锦沅实在不想与他们废话,只开口说道:
“只可惜家中瘠薄,实在是难觉得继,之前杏儿在时还常常攒了月银送返来,好歹能让念恩过的好一些,可现在……”
苏锦沅抓着被子角,喉间声音有些压抑,半晌才说道,“六公子返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