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汤昭先是不适难堪，几近要寻个地缝钻出来。
人往内里走，黑影劈面逼近。
汤昭道：“用饭……啊，前面有炊烟！”
七八条大汉围着火炉坐着，敞胸露怀，意态豪横，一大半端着酒碗，竟似一群盗贼在此聚义，这时都盯着门口两人，目光如狼似虎。
四周还是树，连缀的树丛一眼看不到绝顶。白日秋叶迎着阳光还似有勃勃朝气，到了傍晚便萧瑟起来。冷风穿过山林，呜呜吼怒，落叶随风飞舞，埋住了前人走过的巷子。
“哈哈哈……”
一阵沉默。
隋风道：“我们可要快点，人家追来如何办？”
他先是跟着欢乐，接着游移道：“深山里的炊烟，又只要一道，恐怕不是村庄。我们去看看，但是你别下车，我不叫你，你千万别走动。”
四周的郊野极沉寂，唯独栖息在枯树梢上的老鸦时不时暗哑的叫上一两声。
“我们……”
坐在世人当中的一个瘦子微微抬起手。
隋风顺着他目光看去，果见余晖当中一道炊烟袅袅升腾。
汤昭道：“是啊，天下乌鸦普通黑。天底下竟有这么多老爷。”
隋风拉住汤昭，两人往门里探头。
少年收回一声轻声，结实青年脚步一停，道：“昭子，醒了？”
吱呀——
他想起来了，在薛府门口，阿谁老头叫他们滚出合阳县。
灯光大亮，照的汤昭眼睛一眯。
隋风猜错了，是村庄。
那瘦子是世人当中独一的瘦子，穿的也最好，浑身穿绸裹缎，手上身上珠光宝气，面上尽是油光，像个溜光水滑的琉璃蛋儿。
声音在微微哗动，远处那模恍惚糊的灯光中，仿佛藏着奇特的喧哗。
汤昭多看了两眼，只感觉面前仿佛有一堵墙，等本身狠狠撞上去，撞得头破血流。
那是独属于人的声音，并且另有好多人。
那是一群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六七岁，一个个肥大枯干，衣衫褴褛，头发稀少乃至光秃。他们的眼睛比那些大汉更令汤昭不适，那是一种浮泛而麻痹的眼神，就像一个个磨砂珠子。这些肥大的身材上多拴着一条锁链，大多在脚踝的位置，数十条锁链一并交叉缠在房柱上，好像一条生铁色的虬龙。
汤昭反而垂垂生出怒意，狂潮冲开怯意，令他双目圆睁，背脊挺直，与劈面对峙。
虚掩的房门中，喧闹人声不断于耳。
人声大了起来，吆五喝六煞是热烈，仿佛到了城里的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