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乔的那滴鲜血在青光环绕中高低起伏,未几时便无中生有,腾出一块核桃大小的肉块出来,添补在血窟正中,且落地生根,每过一息便长大一厘,司乔目不转睛地看,半晌以后,已经将木盆大小的血洞穴弥补得严实合缝,无一遗漏。
穆飞羿为董威盖被的手呆滞的半空中,脸上浮起一抹惊诧,旋即似忆起了甚么,怅惘、欣悦、感喟,皆化为一缕庞大埋没在眸底,他转头面对她,淡淡道:“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日月六合皆是如此,只要五行属性,却无吵嘴认知,万物自行倒置挣扎,或开悟,或出错,皆是咎由自取,自行招致,它自无情无言,亘古不生不灭;但你我属有情众生一员,有所弃取,方有所成绩,便如同万古滚滚长夜,总要有人去做那启明的火光,方可与暗中相抵抗。”
跟着董威一声惨呼,司乔感同身受,猛觉一阵肚痛,颤抖一霎再展开眼,便见那巨大的胞宫已被穆飞羿捉在手中,扑通扑通地乱跳,其上鲜血淋漓,青光流窜,无数条魔虫蜿蜒遍及,有些乃至闪电般窜上穆飞羿的手臂。
司乔探脱手指在他鼻下逗留了瞬,发觉仍有呼吸,便长叹了口气,转头再看穆飞羿。
穆飞羿神采一僵,似是遭到极大的冲震,使之神采蓦地惨白,好久以后他才凝眸看向司乔,眼底涌动着无尽的伤痛,涩然一笑,“你所疑问,我也不知……情与无情,爱或不爱,求大与求小,为众或为寡,或多或少都是存在着抵触的,若要企图全得,只要尽力在此中追求一个均衡,却总也有力所不及之处,落下功过……这也恰是你我现在堕为人身的启事……佛陀菩萨之道,虽是上好,我却不能……虽知却总不得行……”
说时迟当时快,白光一闪,那红色的口袋如生了眼睛般扣在了胞宫之上,眨眼将之如吞肉般吸了出来。飓风从速接过,将之紧扎上口,而凌云则伸出在穆飞羿的臂肘上点了几下,禁止了那魔虫持续往上伸展的趋势。
司乔恍然大悟,怪不得传闻中那些个精怪都爱拜月修行,本来并非月夜属魔,而是它无情致无归,任谁都能操纵。
董威的额头上汗珠滚滚,而那片淤青也在火焰燃烧中随之减小,直至完整消逝,与周边皮肤再看不出任何差别。
司乔却愈发猜疑了,“但是阿公嘴边总挂着太上忘情之语,也曾说过,佛陀无情,抛家弃国,方可成绩大道……我一向不求甚解,这大道到底是应有情还是无情呢?是该一无固执还是该有所弃取呢?了悟中的一无固执与大道中的弃取之法,是否有所抵触?而生而为人,又如何做到的全然忘情?全然忘了情以后,又因何去护佑百姓?然既要护佑百姓,却总得本身超脱尘凡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