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贞娘却俄然展开了眼睛,昏黄之间只见李仁川衰老的脸庞,一声“爹爹”却堵在喉间,声音哭泣,压抑在喉咙里,听不逼真。
李仁川大惊,一只手颤栗着,去探贞娘的鼻息,只一瞬,又缩了返来,趴在床边只痛苦地哀嚎着,“贞娘,我的贞娘!”
贞娘擦了擦嘴吧,只是含笑,眼里带着几分惭愧,“贞娘的病如此几次,倒是让爹爹担忧了。”
谁知这时却闻声了轻吟一声,而那声音,仿佛是从棺木来传出来的!
等离得远了,这才有人撇了撇嘴,小声地说着,“现在二蜜斯固然说躺在床上,此人还没咽气呢,大奶奶却急着交代了后事,实在是太欺人太过了!”
“二蜜斯好苏绣月华锦衫配撒花纯面百褶裙,你们要记得为她梳了反绾髻朝月髻,配了这支宝蓝点翠珠钗,但是都记下了?”沈氏只是抹着泪,却还是对峙着将事情交代了下来,一昂首,却瞥见一众下人只是惊诧地望着本身,她心头一惊,蹙眉冷声说道,“都看着我何为,现在这些事情不记下,到了今后忙活起来担待了我的贞娘么?”说着又用帕子抹着泪,嘤嘤地抽泣着。
沈氏的声音却冷冷地从远处传了来,“另有那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也是二蜜斯喜好的,别忘了一并带上!”那声音锋利的很,吓得几个丫环差点儿一下子打翻了手上的食盒,只惶恐失措地逃远了。
泪水自眼角滑落,贞娘说不出半句话来,只用牙齿死死地摇着嘴唇,咬得发青,惨白的手指攥紧了被单,只是无声地挣扎着,似是有太多的不忍,太多的不甘。
那般陌生的神情,如此痛苦的挣扎,是李仁川从未见过的,贰心中大惊,只是悄悄抚着贞娘肥胖的脊背,“贞娘,爹爹在这儿,贞娘不怕,不怕......”
一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贞娘与李仁川二人。
李府上的二蜜斯暴毙而亡!
“是我来晚了。”林瑞说着叹了声气,却也不再言语。
“啊!”
铺陈着惨白的灵堂里,贞娘躺在棺木当中,白净的脸上是非常妖艳的妆容,一身惨白的装束,头发只狼藉地披垂着,并未如沈氏所说的打扮。
李府俄然炸开了锅,到处是跌跌撞撞小跑着的人们,只是神采不一,大门口的八角宫灯扯了下来,换上白晃晃的烛光,班驳的树影映在了门上,影影绰绰,像极了人的影子。
到处是妻妾婢子的尖叫声。
“依我看,神医不过是个噱头,那女子定不过是个江湖方士罢了。”李苒儿见缝插针,“姐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定是那骗子害得!爹爹,您可要为姐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