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怀莎身形一震,不成置信地昂首看向裴氏,惭愧、后怕弘远于欣喜,她反握住裴氏的手泪如泉涌,“姨母……谢姨母信我,谢姨母大恩。”
那两个婆子虽得了交代没下杀手,但也用尽了骇人手腕,换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都受不住,大丫环却挺了过来,即便惊骇慌乱,招认的说辞却从始至终都是这番车轱轳话,咬死是本身私行做主,说的都是实话。
不等大丫环拉拢的婆子将流言捅到裴氏跟前,就被裴氏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是找了个醉酒的借口留下单怀莎,等徐月重父女一走,就让连翘拿人绑大丫环。
单怀莎泪意更凶,猛地转头盯着大丫环,颤着嘴唇痛心疾首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是为了我好?你竟是为了我和弟弟好?!”
她才受太重刑,一番辨白已用尽精气神,额头才碰了两下浸出赤色的地砖,就尾音渐消,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凡是和单怀莎主仆有来往的婆子都或打杀或放逐庄子,正院的管事妈妈借着巡夜的由头,又抓了一批长舌下人杀鸡儆猴,以靖国公府的权势人力,贩子流言或打压,平话先生或敲打,倒不是难事。
不过是提早上演刚才在裴氏院中那一幕罢了。
只要国公府还要脸面还要名声,就只能持续留着她善待她,不敢担也不能担逼死借居表女人的恶名。
那件事和靖国公府无关,连翘办事再全面详确,也查不到那闲帮身上。
裴氏的目光仍钉在大丫环的身上,头也不偏地开了口,“你如何说?”
裴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无需答复也偶然再说单怀莎,只皱眉道:“都清算洁净了?”
她尚且能够节制,徐之珠可不好节制。
幸亏她们早有筹办。
她用力扶起单怀莎,脸上笑意更盛,“你叫我一声姨母,这几年的为人行事我都看在眼里。下人迷了心窍做错事,不过是个曲解,不至于要她的命,你的人自交给你管束。你说你有自知之明,现在事情弄明白了话也说开了,我不信你,莫非信个不知所谓的下人外人?”
她本就没想过一蹴而就,要的不过是言论造势,裴氏的反应和措置,都在她料想当中。
“女人放心,就算奴婢今后再也出不了院门,也坏不了女人的事儿。”大丫环的笑声更加古怪得瘆人,抬高声音道:“奴婢早安排好了,找的就是先前给我们报信的阿谁闲帮。”
事有变态,旁人总会多心多想。
屋檐下花灯一如旁处般鲜妍灿烂,屋内一灯如豆,交叉的光影中单怀莎坐在大丫环矮塌前,犹带泪痕的脸一半明一半暗,隐在暗色中的一侧嘴角高低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