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看着黑影讳莫如深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噤，话里仍有些不放心，“细论起来，六皇子之前常驻保定，实在过夜东跨院的日子并未几。回京大婚后虽都待在正院，算起来光阴也太短了。十然即便嫉恨，恐怕也有限。婢子担忧十然一定会顺着我们的打算走，即算计六皇子妃又狠踩大李氏一脚……”
陈喜追进回廊俄然止步，转头望着十然拜别的背影略一沉吟，垂眼看着大黄小黑喃喃道：“走，我们找小豆青姐姐说话去。”
连她这个埋没暗处的老嬷嬷都晓得，自从大婚后，六皇子起居再没出过正院，眼里只要新娶的六皇子妃，却看不到大李氏的东跨院连着几天亮灯到天明。
这话和小豆青所说异曲同工，但和小豆青分歧，声音微沉的黑影明显不是宫女，而是上了年纪的嬷嬷。
说罢回身不再理睬，脸上还残存着被小宫女攀扯的肝火，嘴角却勾起轻笑。
有了契机，才有盼头。
十然嘴角的轻笑转眼即逝，偏头望一眼四皇子院的方向，神采规复安静，脚下一拐走上通往针线局的方向，很快将皇子所的大花圃甩在身后。
说了小宫女也不懂。
不等他号召，吃饱饱的大黄小黑早已窜进回廊里。
她身份职位在这儿，事理也在她这边，不怕把事情闹大。
十然见他态度可亲，不由握着帕子笑起来，“哪是我鼻子灵，都是叫这又热又闷的风熏的。听你这么一说，除却那丁点腥味，这鱼肉倒鲜香得很。”
十然惊回神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小宫女止步施礼，抹了把尽是雨水泪水的脸，那里另有半点慌怕愤恨，“您交代的事儿，交代的话，婢子都做成了。”
险险避开急雨的十然天然也不知此节，回屋取雨伞复又出门，正碰上躲雨的小宫女，“十然女人这是往哪儿去？有事尽管说一声，我给女人跑腿去！”
“你放心，你做的不会是无勤奋。”黑影又笑了一下，“人最怕没有盼头。有了盼头甚么事不敢做？六皇子和六皇子妃新婚情浓，皇子所那个不知，又有谁不恋慕？轮到十然头上，就不是恋慕，而是妒忌痛恨了。”
说话的语气掌控实足，小宫女忙恭声应是，“嬷嬷放心，婢子必然谨慎行事。”
黑影诡笑稳定，此次却没正面解答小宫女的犹疑。
一番话即锋利又精确，小宫女没被安抚住，反而更加慌乱，指责的话色厉内荏，“明显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挡在路中间我又如何会被撞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得轻巧，打翻的是四皇子妃点名要吃的清蒸鲥鱼，你倒是再找一条无缺的来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