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平五年的京洲渡,大雨瓢泼,铁锁连舟,已有封江之势。

“永清公主!”束攸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住这位九州天命所向的燕室遗孤,他尽力按捺杀心,“末将是奉陛下之命,迎公主回京。只要一回朝京,太医自有定论。”

是永清公主和顾预。

但如果老婆与别人珠胎暗结、生下孽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忍此大辱。

她不答。只倚在顾预肩头,忍痛嗟叹,顾预的唇几近紧贴着她发鬓。

顾预心中一沉,温热的液体和血腥气一同伸展到他身上。眼看她的双眸渐失神采,顾预紧紧拥住她,试图挽回她求生的意志:“公主,过了江,就是毗陵,会稽侯会在那边策应我们。公主说过,要让孩子唤我亚父,我们要泛舟五湖……”

“公主!”

顾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他不会的,他对公主,一心一意。”

趁蘧含英不备,一戟挑开车帷——

雨水精密,风斜斜地刮来,顺着铁甲灌进司隶校尉束攸的脖颈里。里衣几近湿透,他不动如山,目色阴沉地望着通往京洲渡口的官道。

“公主如此笃定,陛下只对你钟情?”束攸语气更深长,“那公主必然不知,陛下已经册封昔日的常乐公主为贵妃。迎公主归去,不过是为了效仿虞舜,娶娥皇女英,以正皇统罢了。”

雨越下越大,天涯黑云摧近,江干一片铁甲乌泱,白日也作傍晚。

坠胀的疼痛,不管不顾地试图挣破这具肥胖的身材,只要顾预紧扣的掌心,在风雨当中给了她一点苟延残喘的温度。

束攸有些痛快,永清公主薄情寡义,以往将陛下玩弄于股掌当中,事事掣肘,终究也遭一回报应了。

她不但有身在身,还在车平分娩。

许长歌天然不会放过他。

身心皆是轰然的坠痛,让她连握住顾预的力量都被抽走,认识和血水一同流逝。

仿佛谁都在喊,仿佛谁都痛哭,连天公也多扬下几瓢天水。

永清何尝不知束攸的心机。

“莫非公主不肯与陛下早日团聚吗?”他反问,静待捕获她红杏出墙,移情别恋的蛛丝马迹。

他的处置顶着打头风走上前来,伸手按住几欲吹走的巾帻,声音也在风雨里恍惚:“校尉,已经两个时候了——或许谍报有误,永清公主并不渡江,要不我们……”

“你——”束攸握戟的手更紧了,他不欲与蘧含英胶葛,蓦地发明景象非常非常。

束攸敛起气势,极其安静地问:“这是陛下的血脉,还是顾预的野种?”如果顾预的,那这永清公主回了朝京也没用了,不如一同当场正法,免得陛下为情所困,迟误江山大计。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