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笔墨都带上了恨与不忿。
齐恒暮年做了甚么?刘进清清楚楚,祖龙暮年又做了甚么,刘进一样清清楚楚。
自蚕室之刑后,他已心存死志。
“诺!”忠心耿耿的太孙侍从们因而立即尽数退出,趁便将在这石渠阁内的文吏与寺人十足赶了出去,接着将门窗全数关上。
面前这位太史令,就是司马靳的五世孙。
司马迁站在石渠阁的门口,已经浑浊的眼睛,倒映着刘进远去的背影。
这让这位太史令,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
“及至老年方知人力偶然穷,天命毕竟难违!”
“殿下请说……”司马迁道:“能帮到殿下,这是老臣的福分啊……”
恰是巽卦,卦为六四。
最好的死法,莫过于让当政者正法他。
到这时,刘进才问道:“敢问老太史,以您之见,今之国度,史乘之上可有类似之时?”
不果断决计,必受其咎!
齐恒暮年,五子争位,赵武灵王被困沙丘,太子章被杀,祖龙暮年,蒙恬、扶苏被赵高李斯冤杀,二世所行勃乱,因而二世而亡之。
厚重的沧桑与恢弘的史诗,仿佛在面前展开。
“即便现在,亦是负天下之望,集万民之心于己身!”
“老臣固然在这石渠阁当中修史,闭门不出,但修史之事,如何能闭门造车呢?必引各方之说,问表里之言也……”司马迁笑着道:“似英候这等豪杰,老臣岂能不知?”
曾经的忠心,顿时化作滔天气愤与仇恨。
刘进听着,面前一亮,拜道:“老太史之言,亦不差分毫!”
现在,《史记》差未几该完成了。
他尽力的咽着口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惜……
齐恒、祖龙,天然都是不世之雄主。
刘进感受,就像汗青活了过来一样。
可惜……
巽之六四,悔亡,田获三品,有功也。
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