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夙来勇猛善战的萧运长,在两个月后出征也横遭大祸,差点死在边疆,再回家后,也因为身材每况愈下,没法再上疆场,国公之名便单单只成了一个爵位,萧家一脉也今后无人可堪顶梁之柱,萧家在朝中权势也垂垂势微。
至化帝目光凝了凝,似在考虑。
衰老的声音,带着受风的咳嗽,让萧乾皱了皱眉头,终是勒住马缰,调转马头,走到马车的火线。
一辆马车从他前面驶来。
他说得头头是道,而萧家这当子事,朝内有八卦之心的人,包含至化帝都一清二楚。传闻当年便是因为萧运长采取了外室子萧长渊认祖归宗,住回了楚州的家中,不过一月,萧大郎便俄然生了一场沉痾,董氏曾狠狠闹过一回。可今后以后,萧大郎的身子,便一向不大好了。
又有多少人曾经给过俄然冒出头的萧六郎当头一棒?他一步一步爬上枢密使的位置,没少吃过这些老臣的暗亏。
他凝睇着至化帝。
现在懂了,却斯人已逝。
她是萧运长出征北方的时候,从疆场上捡返来的。当夜南荣军队大捷,他的部众抓了很多胡族舞姬,把中间最标致的一个献给了他。
可萧乾仿佛全然不记得那些事,只道:“离家以后,微臣偶得高僧点化,在佛前忏悔许愿,此生寡欲清心,永不婚配,以免害人害己。”
萧乾骑马走出皇城的时候,天涯已出现了斑白之色。他望向天空还未停歇的雪花,微微眯了眯眼,猛地拍打马背,“驾!”
当年,多少人曾对萧家的式微暗自生喜?
“父亲大人何事交代?”
“罢了,都退下,容朕考虑。”
远远的,车上那人撩了帘子。
萧运长屏退了摆布,抿紧嘴唇看着风雪中悄悄而立的儿子,打量着他那张半掩在风氅帽子里的脸,有那么一瞬,恍然瞥见了六郎他亲娘,不由怔了怔。
但他此番主动提及,世人也不免难堪。
若萧乾娶了玉嘉公主,那便是嫡亲至爱之人,按官方的叫法,至化帝他也得叫一声“爹”,那么,四柱纯阳“倒霉六亲,克性极大”的衰运,难道也要累及天子?累及江山?
当夜,萧运长便在中军帐里睡了她。本来她那样的身份,睡了一次,若赐给部将,或随便措置,不会再有下文。但她实在过分和婉,过分美艳,他睡了一次,得了些滋味儿,便带回了楚州,置了一处别宅安设。
从未有过的心动。
殿内世人也凝睇着至化帝。
萧乾抿了抿唇,似有感喟:“玉嘉公主天姿国色,微臣求之不得,但微臣生得此命,不得不为公主考虑,为陛下考虑,为社稷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