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面上含笑道:“本朝大儒名流无数,小子微末学问,比之各位大学士,正如萤火比之日月,何德何能,堪当太子师?”神情淡淡,全无一丝该有的冲动之色。
许宁道:“寒舍固然浅窄,院落却也尽够安设的,不必顾虑,尽管放心住下养伤。”
只是不管如何看,面前这位肯奋不顾身救个三岁稚童,能被下仆三言两语就利用辖制住,为了一颗糖能念着人,说话脸也要红上几分的内疚少年,实在不成能是个好人。
文臣们固然面上对他们这些内宫宦者明面上客气尊敬,实际大多冷淡避嫌,现在固然行玉救了他的亲生儿子,这些文臣固然一贯标榜有恩必报的,不管是否故意,都必会酬谢,但多数只是重礼相报,今后再用些心帮手,论理不会就为了这事与他分外靠近交好,毕竟外臣交好宦者,总有不当之处。
侯行玉到的时候,侯云松也特地送了他的行李过来,看了宝如清算出来的房间里,寝具家什算不上宝贵打眼,却都干净温馨,中间住着的又是御前带刀侍卫裴瑄,因着偶尔会入宫应差,侯云松也见过,心下又更是对劲,这两人一文一武,人物矫矫不群,年青有为,皆是百里挑一的人才,现在侄子能与这些人比邻而居,耳濡目染,再获得些指导,怕没有个好出息?
这位许学士,年纪悄悄,宦途平顺,得天独厚,却已有如此城府了?
侯云松便对许宁道:“侯某来得仓猝,还未谢太长公主援手延医之恩,正要到前边去伸谢公主,先失陪了。”
但现在许宁却安然聘请行玉到他府上居住养伤,他究竟是至心报恩,又或是有别的筹算?
侯行玉面前一亮,带着一丝期冀看向他,有些羞怯问:“如许不会太费事许大人么?”
本身固然得了皇后青睐,祝皇后家世虽清贵,却无实权,在宫中上有太后做主,君宠上又有贵妃专宠,独一上风只是有着皇宗子,但年纪尚幼,这时候断不会有哪位不长眼的朝臣这么早就开端站位投效。莫非竟然是至心要报恩?
侯行玉一口一口将那药喝完,宝如看他如此乖顺,心中那点宿世带来的仇恨和愤懑都很难再迁怒,拿了一颗蜜煎樱桃给他以解苦涩,侯行玉看宝如桃红色广袖下暴露的玉赤手指捏着鲜红樱桃,灯下美得教他惊心动魄,只感觉平生向来没有吃过这般甜的樱桃,看着宝如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一分渴念。
二人便一同出了门去,屋里只剩下宝如和侯行玉,此时外头仆妇送来煎好的药,宝如有些怕与他相处,却刚承了人大恩,内心别别扭扭地,看他两手皆伤,还是拿了碗来喂他吃药,一边问他:“既如此,我立即让人回家去清算出一处院落来让你住,却不知你于起居饮食上可有甚么忌讳讲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