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雨停了，不成迟延，速速赶路才是。”说罢，他看向我，“天气不早，再走十余里，便有客舍。有甚么话，安设以后再说。”
“你想说甚么？”兄长问。
晚膳摆在院子里的石台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仿佛发觉到我的目光，俄然，他看了过来。
我瞪他一眼：“我说的是闲事。”
兄长也笑了笑，对他说：“我也去看看我的马。”
世人随即呼应，纷繁往草庐外走去。
兄长有些无法。
“不是有话要与我说么？”
说着，他瞪妇人一眼，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忘了，方才有好些人退了房，住处有的是。”
世人皆暴露讶色，正在此时，一旁的男仆人忙走过来，道：“有！有住处！”
可他才回身，却被太上皇叫住。
——
太上皇站在面前，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月光。
此地，周遭三十里内没有官驿，这就是最好的客舍。畴前有那么几次，我和兄长在两京之间来回，曾在这里投宿过。
“甚么话？”他收回目光，问道。
兄长的眉梢微微扬起。
我们还得了一处两进的小院，兄长和太上皇住前面，我住前面，方才好。只是，这小院的四周没有别的房舍，侍卫们的配房，在客舍的另一边。
妇人实在多话得很，与吕均酬酢一番以后，传闻我们要住店，忽而道：“倒是对不住诸位客长了，本日，小店满房。客长们用膳无妨，留宿倒是没法……”
兄长皱起了眉，太上皇却并无贰言，让世人各自进房用膳，早些安息。
“阿黛，你畴前老是想做甚么做甚么，不会有这很多心机。”
妇人与畴前普通，见了人，笑盈盈的。
我好不轻易想清楚了该如何跟他谈，他竟敢推拒！
碰到故交故地，有些感念在所不免。不过我没工夫，我一边酬酢着，一边偷眼瞥着太上皇，内心想着，他甚么时候会听我说话？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大抵要说甚么？
我愣了愣，蓦地瞪起眼睛。
兄长沉吟。
我沉默半晌，道：“可这人间，最大的事理便是利弊。不以之为首要的人，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么？”
一抹异色，在太上皇的脸上闪过。
我肚子饿了，忍不住要动筷子，俄然，手被按住。
兄长没有否定。
“阿黛。”他说，“你仍感觉，他对你别有所图，是么？”
随即有人号召道：“雨要停了，都去看看马匹，过不久便要上路了。”
四周，侍卫们笑嘻嘻看着，眼神皆是含混。
“他最好是有所图。”我说，“若我没甚么可给他的，这婚事便是危如累卵。宫中的事，兄长是明白的。天子婚娶，向来满是衡量，无人凭爱好而为。我畴前曾问过他，当下的他，如何为十年以后的他决定？现在也是一样。当下的他，如果为了旧情而娶我，那么十年后，旧情淡了，又有那不管家世脾气都比我更合适做太上皇后的人，该如何措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