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又透出了对劲,杜婈翻了个白眼。
说罢,我裹着披风,在一边躺下,闭眼入眠。
“不竭泽而渔,就是你们中原之人的保存之道。”他说,“往地里撒下种子,好好运营,成熟了收割,再栽种,再长起来,再收割。如此,食品稳妥,从不担忧有上顿没下顿,还可将多余的存起来,充分仓廪。只是我们北戎的地盘只能长牧草,长不起庄稼,要想不以劫夺度日,还须着眼别处。”
“我与别的宗室可不一样,”他说,“他们身为王族,享用着先人传下的福泽,手里握着人马和地盘,每日想的倒是如何靠着这些东西打打杀杀,从别人手里劫掠。在他们眼里,天下的其别人不过是肥羊,抢来吃一顿,等着下一只长起来,再抢再吃。殊不知,羊就一条命,吃了便没了,若下一只不见来,他们便要饿死。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这叫竭泽而渔。”
“比方,你们中原的货色,经西域卖到身毒、大秦,身价可翻百倍。那边的货色卖过来,也是一样。”骨力南道,“我看过你们中原的书,吕不韦曾说,奇货可居,我深觉得然。”
故而要想将直捣北戎王庭,刺探清楚其地点是关头中关头。
我深吸口气。
昨夜出了平朔城以后,他明显与大队的侍从汇合,天亮以后,我才看清了统统人马的架式。
“你不是应当在平朔城当中么?”我说,“怎会到了这里来?”
“骨力南的人找到我,向我说了此事,我当机立断,打扮成北戎女子,藏在前面的马车里,这才顺利跟了出来。”杜婈说着,语气更加不善,“皇后口口声声说甚么要带我建功立业,竟是要食言!”
“如此说来,戎王竟是对王子这般作为毫不干与?”杜婈不紧不慢道,“在我朝,宗室是宗室,部下人与经商牵涉也就罢了,哪位贵爵如果亲身去做贩子,莫说要招人嘲笑,还要遭朝廷惩罚。”
“他不会。”他说,“当他得知我挣下巨资以后,不但不究查我,却又对我网开一面。只要我每年好好进贡,他不但不会找我的费事,还会对我这王叔客客气气。看到前面那些马车了么?内里装着的,就是我本年要献给他的礼品。娘子如果戎王,可还会见怪我?”
“毫不食言!”杜婈的声音里透着欣喜。
我明白过来:“本来王子说的是经商?王子的这些财帛,都是经商挣来的?”
“先安息吧。”我说,“此行须得赶路,有甚么话明日再说。”
我听着这话,很有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