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轻,带着沙哑。
他谛视着我,双眸幽深。
不争气的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恍惚了视野,喉咙被哽咽锁住,甚么也说不出来。
“那么可否再加一人?”他抬眼,当真地看着我,“不管你去那边,孩子的父亲也跟着你?”
杜婈恍然大悟,忙对我道:“是我胡涂了。那日夜里,赵王和景毓反叛,是上皇及时来到,弹压了兵变!皇后和陛下也是上皇亲身救下的!上皇抱着皇后返来的时候,皇后身上满是血,可真把我等吓死了!上皇在皇后身边守了两日两夜,水米不进,像个疯子似的。厥后见皇后无碍了,我等又苦劝多时,他才肯去歇一歇……”
我说:“你是太上皇。”
他仿佛想抱我,又唯恐弄疼我,伸出的手生生缩了归去。
“他们说你死了。”我说,“这统统,究竟是如何回事?”
轮到子烨沉默了一下。
熟谙的气味,将我包裹。
“你……”我的鼻子酸酸的,低低道,“果然是你?”
我看着他,没说话。
这话语低低,透着些诚心。
我沉默半晌,道:“子烨,你我之事,并非只在你我之间。你是太上皇,我是太上皇后,前朝后宫,无数人盯着。树欲静风不止,就算全部后宫只要我一人,如李称身上的那等算计,莫非就不会再来?子烨,我们商定过不管何事皆再无坦白。我分开洛阳之时,虽是被挟制,但那以后,我实在并不筹算归去。即便发明有了身孕,我也未曾放弃这动机。”
我张张口,想问她,他在那边。
心头百味杂陈。
“朝臣要的是可予他们前程的君王;百姓要的是能安宁天下、让他们安居乐业的天子。”子烨道,“那人,并非必然是我。”
好一会,我将他的脸捧着,谛视着他。
好一会,我平复了些,展开眼,看着他。
“你如果说孩子。”我说,“方才阿蓝说,临时无碍了。”
我伸手,将那脸上的泪痕抹了抹。
如那日辩论之时。
就像他当年说喜好我的时候,看着踌躇不决的我,迫不及待地诘问。
我怔怔的,听着她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只觉在做梦一样,周身轻飘飘的,都是不实在感。
而后,我被拥入度量。
看到那剑,我愣住。
眼窝有些陷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酷寒的干系,那脸上泛红,有些看着有些粗糙。
这数月来,多番展转,驰驱千万里,各遇灾厄。统统的缘起,看上去都是当初的那场争论。
我终究忍不住,瞪他一眼:“胡说的甚么。”
我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