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张谟所谓的玄云被抓时,把信吞了一半,设想得非常奇妙。这皱巴巴的残片,如何看都想是端庄的信,而不是甚么练字的废纸。
“扯谎!”张谟嗓子锋利,喝道,“你若不晓得这是甚么,搜出那封信时,为何镇静,竟往嘴里塞!幸亏我等眼疾手快抢下一半,这才得了物证!到了圣前你还不诚恳,岂不怕治你欺君枉法之罪!”
说罢,他一挥手,即有部下将一包物什交给中间的内侍。
我的字,景璘是认得的。
这场面虽低劣,却非常致命。
那日我分开芙蓉园时,卫士一向盯着的眼神,蓦地在脑海间浮起。
景璘有些不耐烦,瞪着他:“另有何事?”
只见包裹不大,内里尽是些男人的衣衫,另有半张信纸。
那女子头发狼藉,哭哭啼啼。我看去,心中一惊。
合法我在心中飞速计算,想着该如何破局,俄然,我听到上首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太后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张谟却道:“禀太后,臣另有一事,要向太后及二圣禀告。”
说罢,他将一本册子交给内侍。
那是我给兄长写的。两个月前,他在信中说,想看看我的书法如何,让我端庄写一篇字,附在信里寄给他。他喜好古诗,我就挑了一首记念远人的诗,交谊兼备,一举两得。而我也晓得兄长对书法严苛得很,为了不让他太绝望,我练了很多遍。这张纸,看模样应当就是我练字的废纸。
玄云发着抖,点点头。
殿上顿时哗然一片。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哀伤以终老。”不消我细看,已经有人念了出来。
她看明玉一眼,终究闭嘴。
内侍不敢怠慢,随即又呈到上首,在世人面前翻开。
又是一阵窃保私语。
我正给嫔妃们的手腕上系着绦绳,身后传来一阵鼓噪。
明玉不睬她,只对太后道:“此事,当下不过只凭着玄云一人之言罢了,无凭无据。依妾之见,还须再细心查一查,免得漏了甚么内幕。”
“此事,仍与玄真有关。”张谟道,“克日,臣往芙蓉园检察出入簿册,发明玄真在芙蓉园之时,曾擅自出入。玄真有司符令,可因得其身份殊异,宫卫未敢禁止。芙蓉园中的戒令、纠禁及谪罚亦乃臣执掌以内,今臣得知此事,不敢坦白乃至疏失,特来禀报。”
“禀太后,”张谟一礼,道,“这女子鬼鬼祟祟,诡计捏造通行符令,潜出宫去,被宫门卫士当场看破,并在搜出随身之物多少。臣检视以后,只觉事关严峻,未敢私行措置,特送来殿中,请贤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