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子将父皇看得更清楚了。他就站在父皇身边,不经意地,看到父皇的发髻左边,一簇的白――那不是一根,而是一簇,手指头般粗细的一小簇,那么触目惊心。乃至他的眼眶,已经深深地沦陷下去,是一种青色――一种可骇的青色,内里,倒是血红的血丝。
太子实在是晓得的,都晓得的。
这平生,也不晓得她还会不会有孩子了。
这一次,芳菲再一次落空了她的孩子。
群臣鱼贯而出。
太子再次施礼:“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夏季已经来了。御花圃里,一片凄风苦雨。
罗迦在门口停了停,一时,竟然不敢走出来。
统统的妃嫔都藏在深宫里,不敢等闲地走动。就连最活泼的宫女,也再也不敢收回任何的声音,平素私底下的文娱八卦,更是不敢了。
殿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唯有立正殿,因为模糊飘出的香味,反而多了一丝暖暖的人气。
这时,却听到内里模糊传来的声音,是琴声,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如烟雾普通,在屋子里回荡。
他暗叹一声,想说几句甚么好好安抚一下父皇,但觉理屈词穷,底子说不出来。儿子和父亲之间,偶然,要相同竟然是如此地艰巨。
他惊道:“父皇,您……”
“退朝!”
罗迦摇点头,寂然坐在龙椅上,方才上朝才堆集起一点儿的精力,仿佛刹时被打散了,眼神都有些浑浊,声音那么沉痛:“皇儿,芳菲她,芳菲她……唉,朕都不晓得该如何安抚她……都是朕,都怪朕,朕当初不该让她去插手辩经会的,明显晓得有伤害,可还是孤注一掷,觉得朕能庇护得了她……不料,朕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他游移一下,大步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