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捧着海碗的手微微一颤。
“如何了？”祝仪问道。
婶子笑一声，摇点头，“你有这份心，哪还能收你钱，坐吧。”
“买一送七，”她将一把碎银子拍在漏缝的木桌上，嗓音清脆又豪放，“还不快去。”
师兄将她拉到一旁，“你方才去哪儿了？”
“大娘，给他们都煮上吧。”女人眼睛黏在汤碗上，吞咽了下，细细叮咛，“劳烦多舀些汤头，再给他们一人卧一个荷包蛋，不要打散，压在面上面……”
男孩声音含糊，眼睛红红的，端着面碗靠近她，“姐姐，你吃不吃面？”
那些纨绔们就盯上了年青标致的女人。
锦袋里装了很多琼枝。
小男孩手脚都不晓得如何放，跟长条板凳较量，屁股上面长了牙一样坐立不安，旧草鞋在地上蹭动着。
几个先前跑走的孩子见他不但没被人抓起来吊着打，反而被领到面摊上吃面了，接二连三探出脑袋，脏兮兮的手指抠着墙皮，朝这边张望着。
师兄们去扣问路边商贩，刚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对方见他们穿着光鲜，仓猝说道，“家里甚么都没有了，放过我们吧！”
正要推让，就听女人抬高声音说，“他们今后如果饿了，大娘你就给他们上面。这钱买的是让他们能活着长大的分量。”
她迟缓吸了一口气，别开视野。
铁锅咕嘟嘟个不断，混着小孩儿们嗦面的声音，对唐玉笺来讲非常折磨。
转眼又固执的闭上眼，“姐不爱吃这个，别问了，吃你的吧。”
唐玉笺两眼放光。
婶子看了看那小男孩，倒是没说甚么，转头问唐玉笺，“你有钱吗？”
几个弟子点头应下，分头行动。
虞丁忍不住问道，“你哪来这么多人间的银钱？”
师兄昂首环顾一圈，内心格登一声。
弟子们正踌躇间，俄然有人问，“玉笺呢？”
回到柳树下，就见顾念一脸忿忿地走来。
“好吃！”
唐玉笺看小男孩坐立不安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去把他们都喊过来吧。”
男孩点点头，低头嗦面嗦得更大声了。
唐玉笺一向憋着一口气，假笑开口道，“行了师兄，不管是妖还是仙，都有好有坏，我没那么敏感，你们天族也有很多又蠢又坏的仙啊。”
他踌躇半晌，又说，“不如往脸上抹些灰？我们看起来与这城中百姓还是有些辨别的。”
“好吃吗？”她馋得头晕，抬手捏走男孩发间的草屑，忍不住问。
这些银钱充足买下半条街的面摊，她不能收。
唐玉笺渐渐皱眉，“但这两个月，传闻牛羊鸡鸭没用了，城里的富绅大户，就换了活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