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子现在勉强用上十根指头能算个半清半楚的账,哪怕如此,这也叫他想明白了,就算他归去,也不过一家人守在一处半饥半饱,倒不如他留在此处,一家长幼都能吃个饱腹,归正他在这工地上,食宿皆由都护府包办,还能结了粮票捎了粮回家。
这么一砸么,确切是这么个理,然后又有人问:“多少都给运?”
全部工程期间,参与修建官道的流民达到数万人,他们中有的不远百里接来亲人安设在四周(周遭荒弃的村庄很多),有的或者因为亲人在故乡还勉强算安宁,或者是因为亲人身子不便接来,壮子便是此中之一。
七嘴八舌的扣问中,龚明倒是笑了:“好了,都莫急,我们都已经收到了告诉,接下来另有的是活计,不过不是修官道,而是修整地步、架设筒车。”
底下顿时嗡嗡群情一片,先时听闻是把米粮交由粮商去运,另有些不信的人,听到是由都护府出面做保,立时不问了。郭怀军却心知肚明,这等闻所未闻之事,也就司州大人敢做,一是司州大人对粮商们有种莫名强大的掌控,二来,全部都官体系俱在都护府节制之下,若真有一二粮商不开眼,都护府的官司立时能叫他们晓得这米粮不是那么好贪没的,那条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贪没者,以盗窃论处,这但是要罚没十倍,杖责五十的!
龚明与郭怀军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活儿多得是,只要你们肯留下来!”
他们这些流民不晓得甚么叫毕业,只是传闻,因着二位大人待他们这些人不错,获得了司州大人的赏识,要升官。
郭怀军点头确认:“还是一样的考核。”
壮子心动了一刹时,没了一个小闺女,他一个男人嘴上说不出甚么,可心中难过,便越加想对剩下的几个好些,只是,他葵扇大的手掌在衣摆上局促地摩挲了几下,与关大郎对视一眼,关大郎也是普通,极心疼家中那小子,这么些光阴不在家中,也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又皮了些,有没有照顾好他娘亲,二人对视的眼神中,俱是一样的内容……心动,但囊中羞怯。
而这一日,关大郎与壮子又约好了进城,除了似平常那般,除了将粮托回家中,二人还另有一事,要插手郭大人与龚大人的升官大典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