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浩大,岂容等闲变动?
半晌,谢容渡开口。
“倘若本日本宫偏要见呢?”姜里娴文悄悄一笑,面庞柔嫩如弱柳扶风,却在睫毛开合间,神采转厉,拂袖径直往里走去。
谢家是殷亲贵族,与皇室结百年之好,想当初先皇活着,诞下平阳公主,抓周礼上,也有他谢容渡一份礼。
健旺的骏马从宫道上奔驰而过,马背上的人披玄裳,手握缰绳,逼至宫门前勒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油纸伞下,姜里看他贵不成攀的背影,眸光缥缈如青烟。
雪花飘荡,落在女子身上披着的狐裘上,红的披风,白的裙,那一圈火红的狐狸毛簇拥着淡若水墨的面庞,是皇家娇养出来的矜贵。
平阳这平生,毁在两道圣旨上!
远处,大雪扬起尘屑乱舞!
世人所依,不过权势。
谢容渡亦哂笑一声,可惜神采毫无动容。
她心中的夫婿,既仇恨皇室又踏着她平步青云。
“公主,我们还是他日再来吧。宁国公也来,定然是有要事同陛下相商,我们前阵子为了求圣旨已经触怒了陛下……”若云劝道。
一玄裳一白裙,逐步在雕梁画栋的朱檐下越拉越远。
“宁国公留步。”
宫中。
未央楼外,若云为她撑伞,伊人遗世独立。
“臣本外姓,公主令媛之躯,恐有不当。”
姜里嘶哑咳嗽了两声,宫服束着孱羸腰身,薄弱美人骨几近要被那火红狐狸毛的披风挟裹住,遗世独立,低眉信手。
骨牌悄无声气透出马车,在闹市中,变幻为人形,身高矗立,风采翩翩,好一姣美儿郎,从鼻子到眼睛都极其肖似人间,眼中是平和而睿智的笑意,摇着折扇走进酒楼,很快与人扳话起来……
天冷,连呵出的热气化作白雾,袅袅恍惚红颜,本就绝色。
面庞如玉,冷冽昳丽。
第一道圣旨——她痴恋上那豪门出身奔京赶考的状元郎,洛阳街上打马而过,惊鸿一瞥就定了此生。
时候到了,她也想会会这个在故事最后惨死无全尸的暴君,车裂而亡,是否如同传闻中一样昏庸无能,只晓得纵情声色!
姜里浅笑:“去吧。”
只余下他的声音冷酷有力,一语锋利道出她的目标,又在风雪中泯没。
凡是相见不了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之争锋者,除宁国公与谁?
带刀侍卫神采一变:“宁国公。”
这就是命。
她明显看似那么荏弱。
又或是她几乎被风雪压垮,又恰好立于风口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