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拍打盹的手顿了一顿,半晌后倒是阿爹在唱:“峨嵋山,峨嵋山,吾今为你谱新篇。山上一曲红梅赞,山下一曲相见欢。峨嵋山,峨嵋山,到处秀色皆可餐。峨嵋一山有四时,峨嵋十里分歧天……”
说着,帝君又开端吟唱,曲调却与方才似梦似醒之间唱的大不不异:“峨嵋山,峨嵋山,冰清玉洁似婵娟。峨嵋风情千万种,何如单独守西川。峨嵋山,峨嵋山,峨嵋千载无烽烟。不与群峰争险要,只为社稷保安然……”
见帝君应下,我再无犹疑,一口将汤药灌进了肚子。
我一根根扒开帝君的手,抬起碗,用指节小扣几下碗沿。笑道:“不必如此腻歪,补药罢了,又不会害人道命。”
别离后,以采买宫人的名义出宫的寺人往朱雀大街方向去了。我偷偷隐进苏府,摸着胃仓促往仪瀛水榭赶。
鼻头一酸,往身前人光亮的臂膀里蹭了蹭。
帝君张了张口,毕竟道:“好。”
我缓缓凑到跟前,药香浓烈非常。
我这话,倒像是临别赠言似的。我扯起嘴角一笑,跟着宫人出门。
帝君眉头一拧,不再说话。
也不知他是否将我所言听了出来,连横之事,另有大瑶王爷遗腹子举义之事,皆有我在善后措置。若他为此劳心,只是徒增烦恼,平白伤身。
阿娘总能把极浅显的儿歌唱出软语委宛的调调来,比黄鹂、莺歌儿的声音还好听。
盛太医已至,正候在门外。我朝盛太医点点头,一同进了房中。
这一整夜睡的非常苦涩。仿佛回到儿时,阿娘悄悄拍我的背,软语低吟着安眠谣。阿娘的手又软又嫩,拍打盹是极舒畅的。
“臣走了,君上多保重身材。”
帝君未语,揽过我肩头,传来一声低息。
帝君坐到我身侧,揽过我的手道:“车撵昨夜已让人送归去,现在要你扮做寺人混出宫去,委曲了。”
“梦到亲人了?”
帝君唱完,在我额角蜻蜓点水一吻。揉了揉我头上披垂的青丝,才道:“睡了,夜里起来批了几份折子。大瑶那边似有蠢蠢欲动之势,若非留下阿谁遗腹子……”
我不怨,可这两个字说出来实在过分奇特。我提起脚步,混在乔装的宫人里,一起穿过缀满喜庆的御道,出了宫门。
帝君像哄孩子一样轻柔拍着我的背,低语道:“阳离,本君在。”
我噗嗤一笑,往阿娘怀里凑了凑,低声撒娇道:“阿娘,离儿要听阿娘唱曲儿。”
我在阿娘怀里蹭了蹭道:“本来阿爹也会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