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元畏此前与长孙家暗中来往,长孙汉又被证明通敌叛国,且元畏又匪夷所思的从敌军重重围歼当中突围而出,一桩桩一件件,都申明元畏非常可疑。
将元畏打发还到关中,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可谓一劳永逸,不管元畏是否通敌叛国,只要不将其留在军中,那便没有动静能够泄漏。
更别说“通敌叛国”这等屈辱祖宗的罪过了,不给你编一个猪笼将你装起来丢尽河里都算是宽大漂亮了……
薛仁贵摆摆手,正色道:“此等时候,正值用人之际,吾等甚为大唐甲士,自当戮力杀敌、以死报效!吾固然将你留在军中,却不代表这件事到此为止,只是不肯冤枉了一个搏命力战的豪杰!今后该当如何,你要好自为之。”
此等恩典,纵以死相报又如何?
元畏顿时起家,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愿为司马冲锋陷阵、死而无悔!”
少顷,薛仁贵亲手给元畏斟了一杯茶,和颜悦色说道:“吾非是不信赖袍泽之人,只不过眼下大敌当前,西域危在朝夕,不得不到处谨慎谨慎,容不得一丝半点的疏漏,还望元校尉能够谅解吾难堪之处。故而,吾任命你为随军书记官,留在吾之身侧效力,帮手措置公事,但不得私行访问外人。待此战中介以后,自会亲身为你请功,不知意下如何?”
更何况他乃是关陇后辈,而薛仁贵的态度但是东宫一党……
以猜忌之心对待一名舍生忘死的豪杰,薛仁贵做不到。
局势危若累卵。
别说甚么委曲不委曲的话语,疆场之上可不但仅是冲锋陷阵。
他留着元畏,当然是不忍见到豪杰受冤,可何尝不是因为安西军中贫乏勇于任事、雷厉流行的中层将校?
薛仁贵固然是右屯卫出身,对于右屯卫之战力了若指掌,以为大量设备火器的右屯卫早已成为大唐十六卫当中最强的那一个,但是戋戋半支右屯卫,如何抵挡七八万吐谷浑铁骑的突袭?
一旦西域失守,阿拉伯人长驱直入攻陷玉门关,将会直面河西。
可薛仁贵不想那么做。
赶上一个气度局促没有担负的,干脆寻个由头一刀将他杀了,岂不更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相反,谁如果在军中犯了错,便会成为统统父老乡亲鄙夷的工具。
如此,他甘愿将元畏留在身边亲身监督,亦不肯使得豪杰受辱、志士寒心。
窗外,大斗拔谷谷口的堡垒已经几本完工,标兵传返来的动静,诺曷钵已经带领七八万精锐兵士进入祁连山,向着大斗拔谷进发,再有个三两天,想必就能到达谷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