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方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锦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只是本身想要迈出这一步,何止是千难万难?
长孙无忌言罢,端起茶杯送客。
长孙无忌摸不准。
凡事欲求回报,先要支出,总不能既不敢冒险又不肯冒死,天大的馅饼便能直接从天而降砸在你头上吧?
长孙无忌心底不屑。
李绩自偏帐走出,立足帐门外,昂首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鹅毛也似的雪花漫天飞舞,寒气冻彻骨髓。
用力儿揉了揉脸,他寂然感喟道:“以往非常羡慕赵国公以及贞观朝的那些个勋贵,总觉得你们亦不过是适逢其会,方才气够创下诺大的功劳,时势造豪杰罢了,吾颇多不平。但是时至本日,才明白做事情不难,难的是做事之前下定决计的那一刻。”
此人平素看似低调,仿佛无欲无求,即便坐在这宰辅之首的位置上亦是李二陛下勒令其担负,很有几分勉为其难,但谁如果当真从大要上这些便信赖李绩乃是“持正君子,光风霁月”,那就大错特错。
事到现在,他不肯多说,因为他晓得诸遂良没得选。
但是就算他不去想,莫非事情就不会产生么?
只是其本身便是帝国硕果仅存的几位当世名帅之一,用兵如神韬略如海,若连他都不能顺利攻陷平穰城,长孙无忌又能拿出甚么定见呢?
诸遂良抿着嘴唇,面色生硬。
李绩表情沉重,长长感喟一声,回身迈步,又回到中军大帐。
莫非是平穰城内另有李绩的细作,并且从大莫离支府内密查到关于长孙冲的动静,晓得长孙冲已然安然分开平穰城,并且返回长安?
诸遂良来到长孙无忌营帐以内,便见到暗淡的营帐内放着几个箱笼,奴婢正将衣物放入箱笼当中,长孙无忌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喝着茶水,见他出去,便招招手,表示他上前入坐。
这解释的确惨白,渊盖苏文既然一向把握着长孙冲的一举一动,且事前在七星门伏下重兵,又岂能任由长孙冲阵亡于乱军当中?不管将其明正典刑用来提振士气,亦或是留下性命另作它途,都大有效处,断不会使其丧生于乱军当中。
诸遂良嘴唇爬动几下,想要说些甚么却毕竟未能出口,眼神落在面前的锦盒上。
长孙无忌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轻声道:“登善将来之处境,将来之利弊,吾已多番分辩,不再赘述。大丈夫立于六合间,自当追逐权势,方能彰显才气、青史垂名。遇事犹踌躇豫,没有破釜沉舟之魄力,又岂能破局而出,将局势把握于股掌之间,一手缔造风云?事光临头,如果仍未下定决计,将会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