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士及与其目光对视，被其眼眸当中闪动的寒光震了一下，略一沉吟，缓缓道：“事已至此，与天下门阀之仇怨只怕已经无可化解。”
干脆就让这仇怨来得再深一些……
长孙无忌喝了口茶，淡然道：“见了又如何？这些门阀私军刚好能够作为管束房俊的钓饵，使其生出贪功之心，不能对太极宫予以充足的支撑。不然若房俊腾脱手来，只需调兵威胁长安城东西任何一侧与我们的军队对峙，必将威胁到春明门、金光门等处，我们那里还能拼尽尽力与东宫六率死战？”
房俊麾下的右屯卫分兵数路、重拳反击，精锐的军队横扫屯驻于各地的门阀私军，攻无不克、战无不堪，打得这些贫乏粮秣、军器匮乏的私军哭爹喊娘、狼狈崩溃。少量逃出世天的兵卒会聚于长安四周，哭喊着进城乞助，那些尚未蒙受突袭的也坐不住，唯恐右屯卫下一个目标便是他们，也涌进城来恳请关陇门阀予以救济。
何况只要长孙无忌活着，以他无与伦比的声望震慑关陇各家，使得劲往一处使，一定不能击溃东宫杀出一片六合……
一方面，若长孙无忌就此一病不起乃至放手人寰，关陇将会完整落入他的掌控当中，到时候是战是和，皆由他来主导，不至于被长孙无忌这股子刚强所裹挟着走向灭亡。
宇文士及长叹一声，道：“作茧自缚啊！”
宇文士及大吃一惊，忙道：“辅机三思，不成如此！”
儒家法例影响深远，对于任何人来讲，“我死以后哪管大水滔天”的景象很难产生，即便是死，也要寻求一个死得其所、光亮正大。身后尚要蒙受万世唾骂、子孙嫌弃，那是千万不能接管的。
何况右屯卫的战力之刁悍远远超出长孙无忌的估计，这些门阀私军看似人多势众，但是在右屯卫的突袭之下底子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常常一个冲锋便令数千人四散崩溃、哭爹喊娘……
一旦局势生长至那般，关陇门阀名誉尽毁，即使躲得过眼下危急，可子孙后代又该如安在关中安身？
宇文士及点头表示承认，又问：“你感觉调派担负主将为好？”
长孙无忌垂下视线，淡淡道：“让长孙淹去。”
延寿坊。
他担忧道：“若我们听任不管，万一这些门阀走投无路之下祸坏处所、残害百姓，那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让长孙家又是捐躯儿子，又是折损私军，即便现在的关陇门阀名存实亡、各怀鬼胎，却也没有如许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