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后者,那独孤家凡是剩下一根血脉,亦要与长孙家不死不休……
他深思着静坐在精舍内,烛火映得眼中光芒闪动,似有不甘,又有摆脱,脸上的肌肉抽搐痉挛,很久,终至化作一片安静……
现在天,倒是他一手逼死长孙无忌。
拿起茶杯,毫不踌躇的一饮而尽。
精舍以内,长孙无忌一小我跪坐在地席之上,好久未曾活动一下,好似陶塑泥胎普通。
很久,一向沉默无言的长孙无忌婆娑一下膝盖,声音沙哑晦涩:“此事错在吾,事已至此,有何抱怨仇恨吾皆无言以对,不过诸位放心,吾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这类事本来不能当着长孙无忌问明白,也毋须问,这是相互之间的默契。
但是现在大师掀起一场兵变,不但未能毁灭东宫、废黜太子,反而连根底都被打得千疮百孔,只差一步便阖家覆亡,迫不得已躲在这大云寺等着时势逆转苟延残喘……成果你奉告我李二陛下又返来了?
一旁的令狐德棻也叹了口气,用力儿揉了揉脸,声音里几近带着哭腔:“陛下夙来刻薄,但是这回我们干的事情已然触及陛下底线,现在陛下返来了,对待我们必将施以雷霆万钧之手腕,看在往昔情分上或许不至于一灭三族,但起码也得发配边陲……令狐一门在吾手间断送根底、贬落灰尘,吾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长孙无忌跪坐正中,一张圆胖的白脸木然错愕,几点老年斑不知何时爬上面庞,鬓角灰白的发丝愈发显得衰老。下首处,是方才从右侯卫营中返回的宇文士及,一身湿透的衣衫尚将来得及改换,满面疲累,面青唇白。
窗外细雨潺潺,乌云粉饰六合,房内防地垂垂暗淡下去。
令狐德棻与独孤览坐在另一侧,与宇文士及相对,现在两人皆瞪大眼睛,脸容之上尽是不成置信。
全部过程一丝不苟,充满了一种死寂普通的神韵……
话音刚落,独孤览发作了。
很久,宇文士及收回长长一声感喟,满脸悲怮不忍……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无忌方才缓缓动了一下,坐在地席上比及麻痹的双腿和缓过来,才回身自茶几一侧的木匣当中取出火石扑灭烛台,豆大的火苗被窗外吹入的冷气摇摆得明灭不定,映着长孙无忌一张惨白的脸。
不待宇文士及答复,又转向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才问道:“你当初调集各家起兵,究竟有何凭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