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江南氏族心有不甘,有所异动,海军必定以倔强之手腕予以压迫。
崔信随不通兵法,却也不是个没见地的,明白此中的伤害,点头道:“殿下和鄂国公存候心,老夫顿时修书派人送回山东,让各家从速催促私军赶赴关中,抵定大局。”
之前他固然也顾忌海军,但只以为其海上无敌,进了大唐域内,战力必将大打扣头,一定会成为亲信之患。但是此番偷袭江南私军动用了几十上百艘舰船,乃至未曾登岸便对江南私军予以重创,令他不得不重新评价海军的战力。
李治浅笑着摆手,让两人就坐,命人将崔信叫到城楼以内,先将江南的事情奉告,而后扣问道:“不知山东世家募集的私军景象如何,何时能够赶来潼关援助?”
现现在李二陛下驾崩,太子固然窃据中枢、名分大义俱在,但并未执掌朝堂,文武官员多有私心,军队更是派系林立、袖手旁观,局势远远不如李二陛下当年卑劣。
雷鸣电闪一晃而过,但诸人却堆积了好半晌,一时候无人说话,都在消化着这如同炸雷普通的动静。
闪电自高大巍峨的城楼上空划过,顷刻亮光晖映苍穹,旋即陷于寂灭暗中,唯有雷声阵阵,大雨滂湃。
李道宗顿了一下,执壶给宇文士及斟茶,将茶杯悄悄推到其面前,嗟叹道:“事已至此,郢国公又何必劳苦颠簸、四方驰驱?海军夙来挞伐于外,故而其战力之强大朝野所知甚少,只要其下定决计,不顾江南局势腐败,江南私军想冲要破海军封闭北上关中,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要想想将来山东世家主导帝国的夸姣愿景,崔信便冲动的浑身颤栗。
似江南私军那样仓促组建的乌合之众,又被海军死死的卡住渡口,即便是肋生双翅也难以冲破海军的封闭。
他出身河南褚氏,却生于钱唐,至今家属仍在钱唐繁衍生息,而钱唐间隔海军占有的华亭镇一水之隔,时候覆盖在海军兵锋之下。以往或许相安无事,但他现在是晋王麾下的支撑者,又指征太子曾“毒害”先帝,与太子一系可谓不死不休,海军如何不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他一个武将并不是过分在乎那些身后名,就只是感慨罢了,他现在更加忧心没有了江南私军的援助,山东世家的私军还会否准期而至?
钱唐褚家搞不好第一个就要遭难……
宇文士及脱下身上的蓑衣,衰老的面庞笑意满满,往前走了两步,径直坐到李道宗身边的椅子上,缓缓道:“老夫不请自来,做了恶客,还望承范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