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皇位算是兄弟两个家事,但镇守北疆倒是国事,若因家事将瀚海都护府的兵力调往关中,导致北疆空虚被外埠趁虚而入,导致薛延陀、突厥死灰复燃,这就是因私废公。
对于武将来讲,“封建天下”乃是功劳之首,祖祖辈辈以国氏传家,子子孙孙皆掌一国,这是无与伦比的引诱。
崔信面色凝重,点头道:“之前郑仁泰麾下万余精锐步兵尚且败北,仓促拉起来的军队又如何抵抗海军的进犯?怕是难受其效。”
故而踌躇不决。
史乘是胜利者誊写的,若此战得胜、即位大宝,天然没甚么好说的,征调北疆精兵入京便是贤明之举。可万一败北,且北疆当真沦陷,那名声可就黑得不能再黑……
宇文士及目光湛然,迎着李治殷切的目光,重重点头,沉声道:“老臣定竭尽尽力,不复殿下之殷望!”
诸人沉吟不语,不知如何答复。
及至天气渐亮,大雨未歇,数千右侯卫兵卒自虎帐内齐齐出动,或五人一伙、或十人一队,对孟津渡四周停靠的船只停止征用,不管民船、商船乃至官船,一概收缴,连带着船夫也被征用……
一日以内,尉迟恭便征集了将近一千艘各式船只,一并驶至黄河北岸,等候山东私军到达。
既然萧瑀已经留下“陈情书”这个背工,就意味着不看好晋王,想要抽身而退,此等环境之下又怎肯让其子萧锐率北兵驰援潼关,使得百口都堕入晋王这个大坑?
营房以内,李治居中而坐,面色阴沉,自江南私军崩溃以来不太短短数日,这位夙来明秀帅气的晋王殿下已然神情懊丧、容色蕉萃,下颌处冒出青幽幽的胡茬,眼袋都出来了……
如此行动,天然惹得民怨沸腾,只不过谁都晓得现在关中为了争夺皇位打得如火如荼,此等紧急时候,军队最是毫无束缚霸道在理,故而谁也不敢抵挡,只能乖乖就范。
严格来讲,推着晋王走上这条兵变之路的是萧瑀,其他人都不过是凭借罢了,但现在看来,萧瑀反倒有些沉闷悲观……
以是现在必定要向着萧瑀说话。
不然任凭海军在运河上来去自如,兵员辎重随便运送,而潼关前后受敌成为死地,这仗还如何能打?
只要门阀政治能够长悠长久的持续下去,天然最是合适他的好处。
此事,郑仁泰败北、板渚沦陷的动静也传到潼关,城关高低,个人噤声。
只要十万山东私军能够顺利渡河到达潼关一带,起码短期内能够维系对峙之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