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拟于中渭桥,咸阳桥更加宽广、也更加坚毅,只不过间隔长安城略远一些,故此便成为汉唐以交来往西域的交通要道,更可由此向西至陈仓入蜀……
这话是甚么意义?
中军帐内,脱去甲胃、穿戴一身丝绸华服的契必何力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颌下髯毛整齐油亮,领口暴露的中衣乌黑整齐,执壶的右手指甲修剪得干清干净,乌黑的脸膛泛着浅笑,仿佛就是一名大唐达官权贵、繁华华奢,那里另有半分突厥契必部可汗的模样?
只得忍着热诚,涩声道:“先帝情意,你当真不知?贞观五年以后,先帝欲废黜储君之意透露不止一次,即便最后先帝身在军中不吝以‘假死’放纵关陇门阀兵变,莫非不是想要等着储君被废吗?先帝心机,朝野尽知,但先帝驾崩,统统人都对此置若罔闻……不幸先帝对大臣夙来刻薄优容,却换不来大臣们半点至心。”
但契必何力之虔诚,的确令朝野震惊。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说着,给宇文士及斟酒,道:“我也好,执失思力也罢,乃至是阿史那思摩,我等便是胡人,亦是唐臣,先帝在时,吾等虔诚先帝,先帝驾崩,吾等忠于大唐。”
宇文士及嗟叹道:“是呀,便是您如许入唐的胡人尚能感念先帝之隆恩,但是很多受恩更重的唐人,往昔对先帝唯命是从、信誓旦旦,现在却将先帝之遗志束之高阁、全然忘怀,只顾着面前那么丁点儿的好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我早已是大唐甲士,还提甚么“可汗”?
契必何力微微一顿,心中一跳,冷眼盯着宇文士及。
只不过左耳缺了一块,伤疤狰狞,闪现出剽悍之气……
宇文士及喝了一口酒,只感觉本来醇香的佳酿现在确切满口苦涩。
两人各自捞了一快子放在碟子里,蘸上由芝麻酱、韭菜花、腐乳、辣椒油调和的密料,放入口中咀嚼,顿时肉香四溢、香辣适中,吃得两人连连赞叹。
即使雨大夜深,仿佛一副枕戈待旦、尽力防备的氛围。
宇文士及面红耳赤,被一个胡人、降将指着鼻子说“你不配和我谈虔诚”,这是多么热诚?
契必何力哼了一声,收敛了刚才霸道,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有些事,论心非论迹,而有些事,论迹非论心,先帝一日未曾公布废黜之圣旨,储君便仍然是储君,岂能纯真以情意而论?郢国公此言有失公允,更是不讲事理。”
只要西线安稳,长安天然无虞,朝廷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困守潼关的晋王那里还会有半点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