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惶恐，那个不知程咬金的脾气？满朝文武当中，公认最难打交道的就是程咬金、房俊二人，前者被称作“混世魔王”，只占便宜不亏损，后者被称作“棒棰”，吃软不吃硬，而这两人的共同点便是翻脸如翻书，越是对你笑容满面，翻起脸的时候就越是不讲情面……
有些事情是要信天命的，天命所归即便生于人踪不见的山野之地，一样韵香四溢、醇厚天然，反之若天意不属，便是生善于名山当中，亦可贵天然之神髓。
言罢一揖及地，再度起家以后，回身大步拜别。
刘自有些猎奇，道：“卢国公您手握重兵，又是贞观勋臣，时至本日还在朝中掌权、掌兵的贞观勋臣可没几个了，可不是谁想动您就动得了的。再者说，陛下之刻薄世人皆知，您固然对陛下有所不敬，但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有过半分谋逆之举，陛下又岂会对你心生恨意，待到将来秋后算账？鄙人官看来，您有些多此一举。”
刘自受宠若惊，连连道：“下官固然受皇命而来，但军中以主帅为尊，卢国公如此相待，下官惶恐啊。”
无异于埋下一个隐患，殊为不智……
程咬金仿佛也晓得局势紧急，不幸亏持续摆布逢源下去，顿了一顿，缓缓道：“本帅不求高官，不求封地，只求陛下一个承诺。”
程咬金道：“以往各种，既往不咎。”
世上只要天子降恩，何曾有臣子向天子要一个承诺？
刘自心中一跳，他天然晓得程咬金这个承诺的分量，现在他与以房俊为首的军方争斗不休、势成水火，但因为军方之强势而频频蒙受热诚，如果能够获得程咬金的支撑，局面必定大为窜改。
因而他慨然道：“下官夙来佩服卢国公之为人，开阔忘我、醇厚朴素，实乃吾等之典范。本日之事不但是国之危难，亦是卢国公之危难，下官定然竭尽尽力劝谏陛下促进此事，非为其他，只为了彰显忠义，失职尽责罢了！卢国公请留步，下官先行一步，您等着好动静吧。”
就算陛下再是刻薄、再是软弱，那也是帝国之主，岂能任由臣子诽谤质疑？
说到底，还是好处……
程咬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铜铃普通的眼睛微微眯起，啧啧嘴咀嚼一番回甘余味，嗟叹道：“茶之一物，不过是树叶草屑罢了，不知何时起由人付与其各式滋味，以往皆左以羊油香料烹调而成，大家称善，山野遗贤也好庙堂名臣也罢视之为超凡之物。待到房二创炒茶新法，独辟门路返璞归真，愈发得天然之真味……二者孰优孰劣，天下各执一词莫衷一是，谁又能辩白哪个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