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这般小题大做的话,只怕朝野高低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说他有废慕容泓立端王之意了。
“莫非他继位,就没人掣肘了么……”钟羡话说一半,神情一变,转眸向钟慕白看去。
怎不去看端王?
太尉府兵器房,钟慕白冷静地擦了小半个时候的大刀,翻滚的心境才稍稍平复一些。昂首看看一向侍立一侧的钟羡,他道:“为父没事,你不必相陪。”
“你的意义是……”
“果然是你!你、你到底为甚么?那是你的亲侄儿,亲侄儿!”钟慕白几近在低咆,痛心疾首怒发冲冠,惹得一旁的比熊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凉薄寡恩?”钟慕白看着慕容泓,心中翻滚着,终是忍不住道:“若陛下真的这般在乎名声,何不对先太子之死做出解释?”
“为甚么?天然是为了保住我兄长好不轻易打下来的这片江山。”慕容泓回过身,从地上捡起梳子,一手搭在比熊背上,另一只手和顺地为它梳理毛发。那乌黑清癯的腕子在比熊玄色毛发的映托下,如同一截毫无温度的玉石。
钟慕白点点头。
恰钟羡也从府外返来,父子俩在门前相遇。钟羡向钟慕白施礼,钟慕白心机恍忽之下,竟未曾理他,径直往府中去了。
钟羡愁眉深锁,道:“我还是茫无眉目。但对他我多少还是有些体味的,他不想说之事,你一再诘问,他煞有介事地给你一个假答案不是不成能,他自小就是如许。”顿了顿,他站起家道:“爹,我想再去一趟古蔺驿。”
钟慕白晓得只要事关慕容宪,钟羡不问个水落石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刀尖拄地,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他承认了。”
慕容泓道:“现在陶氏在长乐宫,凡是禁军与卫尉不是形同虚设,赢烨当是劫不了人的。太尉大人千万看好端王,别事前不把稳,过后倒把罪恶都推在朕身上。”
如此一遐想,便觉慕容泓这一问满满都是讽刺意味。钟慕白是武民气性,最看不惯这等用嘴皮子损人的,心下更是讨厌,念着君臣有别,便拱手道:“微臣忽想起府中另有要事措置,请陛下准臣辞职。”
钟羡好生不解,问跟从钟慕白的副将郑晖:“我爹这是如何了?”
直到回到太尉府,钟慕白的心境还未完整平复下来。
慕容泓看他一眼,道:“若赢烨抓了端王欲与朕互换陶氏,朕是不会同意的。朕虽对端王母子殊无好感,却也不想被人冠以不恤寡幼凉薄寡恩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