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地的灶台还是老式泥坯砌的,墙角整整齐齐地摞着劈柴柈子,都是过冬烧火用的。
“下不动了,真下不动了,我这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李冬生表示得越不平气,柳八一内心那成绩感就跟开了花似的,蹭蹭往上涨。
“这眼瞅着都到饭点了,那我可就蹭您一顿饭啦?”
这战况根基是李冬生输多赢少,但又打得难明难分,谁也不平谁。
柳八一对劲地笑了笑,伸手就想去够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子:“来,整两口?”
柳八一兴趣勃勃,完整没筹算放过这可贵的敌手。
两人就这么在那方棋盘上杀得昏入夜地,一向下到中午。
“今后每个礼拜天,你可得有空就来陪我杀两盘棋,行不?”
没一会儿,饭菜就都端上了八仙桌,摆开了几个粗瓷海碗。
不过他可没这个筹算,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柳八一捏着棋子,斜着眼看李冬生,“咋的?小同道这是要当逃兵啊?”
李冬生笑着回应,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下。
自从孙女长大出去后,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畅怀过了。
“我看你就吃这一套!”
“您老这是激我呢?”李冬生一下就看破了老爷子的心机。
蒸汽很快就把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给糊住了,屋里变得雾蒙蒙的。
“自打你婶子走了以后,家里就一向冷冷僻清的,可贵有明天这热乎气儿,我可舍不得你走啊。”
李冬生赶快拿起一块猪皮,在锅底上用力蹭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刹时在厨房里响了起来。
“呵!小子!十里八乡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呢!来!柳爷今儿个就测测你的酒量!”
李冬生伸手拦住,笑着说:“可不敢啊,老爷子。转头让谢主任闻到我身上的酒气,该说我腐蚀老反动了!”
大铁锅里的火苗直往上蹿,烧得锅都冒起了青烟。
既然都假装输了,那必须得装出一副不平气的架式来。
“成!”李冬生满口承诺下来。
“嗐!他小子来找我也每天喝!咋滴?你一大老爷们还不会喝酒不成?”
柳八一嘿嘿直笑,那笑声里尽是对李冬生的爱好。
“那事儿算个啥!先杀一盘再说!”
演戏就得演得有模有样,得尽善尽美。
不一会儿,饼子的焦香混着麦香就在全部屋子里乱窜,让人直咽口水。
柳八一倚着门框,看着李冬生忙活,忍不住说道:“我一小我平时不咋进灶台,案板底下有端五攒的荤油坛子,你要用就拿。”
那腾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把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都照得跟着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