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你差了。隔府关提,尽好利用支吾,如何去得如许轻易?看官有所不知,这是盗情事,不比别样闲讼,须得出身辨白,不然怎得很多利用?以是只得来了。未见官时,辨悟先去府中细细探听劫盗与行脚僧名字、来踪去迹,与本寺没一毫影响,也没个仇敌在内,正不知祸端是那边起的,真摸头路不着。说话间,太守升堂。来差投批,带方丈到。太守不开言问甚事由,即写监票发下监中去。方丈未曾分辩得一句话,竟自黑碌碌地吃监了。太守监罢了方丈,唤原差到案前来,低问道:“这和尚可有人同来么?”原差道:“有一个门徒,一个道人。”太守道:“那门徒但是了事的?”原差道:“也晓得事体的。”太守道:“你悄地对那门徒说,可速回寺中去取那本《金刚经》来,救你师父,便得无事;若稍迟几日,就讨绝单了。”原差道:“小的去说。”

辨悟手接着经卷,瞻仰着天涯,没法发挥,直看到望不见才住。目睹得这一纸在爪睦国里去了,只叫得苦,世人也多呆了,相互抱怨。一个道:“才在我手边,差一些儿不拿得住。”一个道:“在我身边飞过,只道你来拿,我住了手。”大师唧哝,一个老成的道:“师父再看看,敢是吹了没字的素纸还好。”辨悟道:“那边是素纸!刚是揭开首一张,看得明显白白的。”世人迷惑,辨悟放开双手看时,公然失了头一板。辨悟道:“千年古物,谁知本日却弄得不完整了!”忙把来叠好,将包包了,紫涨了面皮,只是怨怅。世人也多悔怨,不敢则声,黄撮空没做事理处,文诌诌强通句把不中款解劝的话,瞥见辨悟不喜好,也再没人敢讨看了。船到山边,世人各自登陆散讫。辨悟自到寺里来,说了相府白还经卷原因,合寺无不欢乐赞叹:却把湖中落空一叶的话,瞒住不说。寺僧多是不在行的,也没有人翻来看看,交与方丈清算过罢了。

话说上古苍颉制字,有鬼夜哭,盖因造化奥妙,今后宣泄尽了。只这一哭,有好些个来因。假定孔子作《春秋》,把二百四十二年间乱臣贼子苦衷阐发,凛如斧钺,遂为万古纲常之鉴,那些好邪的鬼岂能不哭!又如子产铸刑书,只是禁人犯法,流到厥后,好胥舞文,苛吏锻罪,只这笔尖上边几个字就义了多多极少人?那些屈陷的鬼,岂能不哭!至于后代以诗文取士,凭着暗中朱衣神,非论好歹,只看点头。他肯点点头的,便差池些,也会发高科,做高昏不肯点头的,遮莫你如何高才,没处叫撞天的屈。那些呕心抽肠的鬼,更不知哭到几时,才是停止。可见这字的干系,非同小可。何况圣贤传经讲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多用着他不消说;便是道家青牛骑出去,佛家白马驮将来,也只是靠这几个字,致得三教传播,同于三光。那字是多么之物,岂可不贵重他!每见人间人,不以字纸为意,见有那残书废叶,便将来包长包短,乃至因此揩台抹桌,弃掷在地,扫置灰尘肮脏中,如此作践,真是罪业深重,假定偶尔见了,便悄悄拾将起来,付之水火,有何重难的事,人不肯做?这不是人不肯做,一来只为人不晓得关着祸福,二来不在心上的事,仓促忽视过了。只要能用心的人,但见字纸,便加珍惜,遇有抛弃,即行清算,阿谁阴德可也很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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