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谈妥了前提,梁玉就当起了自家哥哥、侄子、侄女的“先生”。侄女们是她要请教的,一则是想拉些帮手,二则以为侄女们识个字也有好处,起码能管个账吧?能管账,就能捏着家里的钱,说话就有人听。她一向感觉,侄女们太闷了,这可不好。人越缩就越萎,越上不了台面。一小我,昂开端来比拱肩缩背要都雅很多。
梁满仓死活不松口,梁玉只能跟着他先去吃早餐。早餐比在故乡的时候是好很多,还是带着梁满仓的特性――抠。
梁玉尽管笑,梁满仓就说:“说了有安排!先用饭!”
这更让人不安了。从未享用过的报酬也像砍头给前的鸡腿,透着一股不祥。
梁满仓惊奇道:“我家有啥事好传的?”
“我学!”梁九郎答的特别大声。
张先生一向忙到了除夕,才告别回家。梁满仓固然抠门,还是忍着肉痛又谢了五匹布。将张先生送走,梁满仓极是不忿――便宜八郎、九郎两个小兔崽子了,进了正月不准说倒霉话,不能随便打,不然,哼!
连缀的鼓声响完便是宵禁的时候了,街上的人声垂垂低了下去,终至无声,车队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梁玉心头一惊――这是到地头了吗?
鼓响时分,车队入了城。陈腐的城门在最后一辆马车驰入后收回令人牙酸的声响,终究轰的一声合上了,仿佛是将六合址最后一丝亮光也关在了内里。
梁满仓一介布衣,土里刨食,而被县丞如此客气对待,更不安了。
直到此时,梁玉才悔怨起来:哪怕马县丞催得再急,也该到灶下摸把菜刀带上的。
弄了半天, 姓萧的把她外甥推前台去, 他们还只能先盼着姓萧的别那么快垮台, 也不能这么快跟姓萧的翻脸?姓萧的现在垮台了, 姓梁的也得跟着去死?他娘的!我可真是见着鬼了!
一句话说完,其他三人神采也一齐跟着变了。梁家祖宗八代没有一个当官的,街坊四邻没一个有钱的,升斗小民最怕与官府打交道,一辈子能不进衙门的大门最好,现在一家都被拉了过来,真能是“功德”?
梁玉没理他,独自从他的衣橱里翻出他预备穿的那一套新衣,用菜刀挑起来看了一下:“不错,我也能穿。”不晓得哪个败类给她做的衣裳,满是窄袖,放不进把菜刀,梁八这套衣裳就很合适了。梁玉道:“灯就不消买了,衣裳借我穿一晚就行了,你不会不承诺吧?八郎?敢奉告爹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