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嗤笑出了声,“穆望?他也配。”
她模糊发觉出来,元煊这是要给穆望下个套。
元煊这般精于计算,细枝末节都有留意,那原文中的崔家权势,另有宫中綦嫔的策划,她当真不晓得吗?
她停顿了很久,方开口,“我是怕,崔氏到时候,支撑的是穆驸马。”
本就是崔氏旁支,父亲被卷入鸿秋大案,死得干脆,也没扳连其别人,可崔氏那一支就完整没了顶梁柱,一个入朝的都没有,推举考语上,崔氏那一支一个姓名都没有,可见资质普通。
“可您不是……”崔松萝没明白,除开天子,正统但是现在还没开蒙的小太子。
元煊放下碗,一双眼睛冷峭逼人,“在你投奔我的时候,没想过,能当天子的人,只能活一个吗?”
不过是简朴的一句话,却叫崔松萝在暖房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洛阳四周的几座紧急小城外头都积累着幢幢黑影,缩在墙根底下,团成一团,短褐上打着补丁,灰扑扑落了雪粒子,也懒得掸一下,崔松萝带的人畴昔一把拉,人已经冻硬了。
元煊回过神,崔松萝的身份她调查得很清楚,先帝死前那几年非常犯了些胡涂,本来大周国运如日中天,被这么一糟蹋,走了下坡路,莫说崔松萝的父亲,就是宗室那一群能臣都被砍了个洁净,到现在她将朝堂盘了几遍,竟然也就广阳王之流的几个宗室能用。
“但,”她找了个来由,“崔氏都是世家王谢,崔尚书为当代大儒,我怕他不会支撑殿下您即位。”
“那边就是之前伶仃为长公主设的庖屋。”
她摸索到了这里,就想看看崔松萝那悬浮的,还式微脚的魂儿,究竟要落在那里。
“你提示了我,”元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滚热的手逗留在她的后脖颈,“我会重视的。”
“先前清融在你不说,现在就我们两个,还不肯说吗?”
她很不喜好雪天。
她微微一笑,“这固然是件功德儿,对穆望看着面前也是件功德儿,但的的确确不是件功德儿,能做吗?”
崔松萝被她这连续串的功德儿给绕晕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元煊又悄悄拍了拍她的脖颈,“多谢你,让我想出了个更好的主张。”
她干脆将这事儿说了,“你放心吧,他们这群不讲礼义的东西,如何能仕进。”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成为元煊战略的履行者。
天将将昏沉,元煊踏出禅房,抬头看了看,“又要下雪了。”
元煊一面算着侯官去访问的时候,揣摩快到腊月,得赶在大寒前头将寺庙吞施助粮的事捅出去措置了,一面等着崔松萝酝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