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口唇开张,喉头烟熏火燎,膺内鼓擂,几破胸腔;其两掌紧攒,一再使力,竟将那手心嫩肉扎得血水恍惚。半晌,其方攒眉,狠命吞口浓唾,唇角轻颤着,支吾吐出两个字来。
五鹿浑脖颈一仰,抬掌自额顶一起轻拍至口唇,连扣数回,终是难置一词。
其脸颊朝后微微一侧,眼波轻送,再将半块冰梨往口内一递,咯吱咯吱,樱唇半抿,银牙细嚼,直惹得五鹿浑口涎大盛,悄悄吞唾。
此一人,恰是柳难胜堂兄,亦是三经宗钦山首徒――柳松烟。
此言既落,五鹿浑目睑不开,却扭身再冲门外,抱拳相请。如此一来,不过半晌,便听得二女脚步沉沉,前后拜别。
胥留留同闻人战一听,连连点头,垂眉见五鹿浑两腿一盘,又再跏趺而坐,长睫轻颤,已然阖了眼目。
来人一见柳难胜,立时软了筋骨:脚根一滑,便往地上一瘫;双钩一竖,直往怀内一抱,扯着嗓子,哭嚎不住。
闻人战一听,下颌前探,掩口娇笑,“真要如许,你这条泥鳅倒不如游去昆仑派,摸一摸那女掌门秘闻。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来……来….…”
宋又谷将腕子就唇吹了两吹,另一手重柔按抚方才五鹿浑掌力所扣,眼白一翻,撇嘴嘟囔道:“我说鹿兄,这大朝晨的,你便来法堂入定,好生勤恳。”
内堂忽现一影,香肩小露,乌丝如瀑。
五鹿浑于葡山派捱了三五天,日日都得瞧见凤池师太披头披发本身侧呼嚎而过。少则一天一回,多则一天七八回,引得一群葡山弟子紧跟在后,战战兢兢,既不敢制住祖师,恐怕犯了大不敬之罪;又不敢听任自流,唯恐护不住凤池全面。
五鹿浑静坐椅上,面色凝重,甩手将密信一展,倒是递于一旁胥留留,侧目往房内一扫,眸色渐黯,“怕是明日,你我无需再往四海帮去了。”
柳难胜本想款留再三,多接待四人几日,然见其意决计定,也不便多言,唯有不住长施大礼,颠来倒去敬谢五鹿浑大恩。
念着当年凤池师太威名,再瞧瞧现现在其那般痴傻模样,五鹿浑也少不得惋叹世事无常,转念细想,却又感慨:若非于风月池碰上那雪山白猴,即便调遣百名金卫,要将那偌大雪山一寸寸搜摸个遍,也总得耗上三两个月。届时,纵寻得密洞,怕凤池师太也早已魂归离恨,骨枯血冱了。现在疯归疯,总算归返葡山,保了条命下来。其虽失智,却一定不是回归如如安闲之境,其中苦乐,旁人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