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金茎露唤来,问了数语,正筹算解缆前去碧落殿,又停下脚步,立足张望。斯须,云海滚滚,仙乐飘飘,三头白犀牵引一辆彩绘飞车,从广恒殿方向破空而至,稳稳停在云浆殿前,傀儡侍女柳如眉翻开珠帘,广恒殿主温玉卿端坐于车内,向魏十七微一点头,开口道:“魏殿主可欲往碧落殿去?如不嫌粗陋,可同车而往。”
正深思间,俄然心血来潮,举头望去,只见云海当中飞来一道流光,转眼即至面前,倒是碧落殿主金叶传书,蜷曲伸展,如奸刁的精灵,绕着他飘忽不定。
餐霞宫主崔华阳从云池升起,举目望向云浆殿,云山雾海中那一道血光,气象森严,凶煞之气返璞归真,几近于无,她一时髦起,运转神通,顺着血光上溯,却见一颗凶星悬于深远高空,固然只是投影,却令民气悸。
此言正中下怀,魏十七命金茎露关照云浆殿,不得有失,携了流苏之手,大风雅方登上彩绘飞车,端坐于温玉卿之前。
他转头叮咛了一句,金茎露身形一晃,遁入云浆殿中,半晌,携流苏而至。
当年大瀛洲荒北城虫族来袭,秦渠哄动命星,浓云蔽日,白天星现,此子虽是虫族出身,却有大运数,于下极天捕获赤星,糊里胡涂,接连冲破瓶颈,修炼至“哄动投影”的地步,连他本身都不明以是然。魏十七得其秘术,误打误撞,修成“命星”,却比他艰巨了千万倍,直至现在才得以哄动命星,究其底子,一乃脱落于极天的残星,一乃星域深处的凶星,不成同日而语。
三只青铜大鼎仍然留于大殿内,药香缠绕梁柱,衣香鬓影,人来人往,忽忽百年已过。这一日,云浆殿嗡嗡作响,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数日不退。
命因星定,境由心生,人择星,星亦择人,这魏十七择定的“命星”乃是一颗大凶之星,不知是福是祸。
就他赋性而言,并不善于这些合纵连横的伎俩,但一味冲杀,充其量只是一个马前卒,永久也当不了棋手,这点憬悟,他早已有之。眼下是风云变幻之时,他竭力为之,在魏十七心目中,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能够担负他的谋主,为他出运营策,只是此人尚鄙人界,不知近况。
当日魏十七偿还沈幡子,温玉卿赠以三具傀儡,并传下秘术,流苏是以得以摆脱八女仙乐屏的束缚,重获自在。她先盈盈下拜,见过仆人,得其举荐,又慎重其事拜见广恒殿主,态度温婉,礼数殷勤,温玉卿面前一亮,早看出端倪,随口道:“魏殿主何不携她同往碧落殿,待妾身细细观之?”